第2章

　　旅行途中，爸爸因为秘书的一通电话，把妈妈扔在路边。
　　妈妈遭到绑架，绑匪给爸爸打电话。
　　爸爸不信，发了很大的火：“人送给你们了，随便玩，永远别还回来！”
　　我求爸爸去救妈妈，他却说妈妈是骗子，在闹脾气。
　　转身带秘书去拍卖会，为她抢心仪的钻戒。
　　后来妈妈被人开膛破肚，死不瞑目。
　　离开那个家之前，我把妈妈偷藏的孕检报告送给爸爸。
　　他跪下来撕心裂肺地忏悔。
　　求我别丢下他。
　　爸爸答应了一年的全家旅行终于实现。
　　妈妈带我赶到机场，却发现苏阿姨也在。
　　“想离婚就直说，不用带你的好妹妹来恶心我。”
　　“宋清，你能不能别闹了！”
　　爸爸和妈妈又吵起来。
　　苏阿姨在旁边劝架，哭红了眼睛。
　　我紧紧拽住妈妈的裙摆，抹掉眼泪，爸爸看我一眼，先妥协了。
　　外面飘着细雨，他让司机送苏阿姨回家。
　　深夜，苏阿姨打来电话，我们刚到村庄附近的酒店。
　　这次爸爸没有妥协，坚持回去。
　　妈妈从开始的哀求到歇斯底里：“第几次了？她说什么你都信，嘴上说把她当妹妹，身体倒是诚实地贴过去，贱不贱？”
　　“你现在跟神经病有什么区别？如果不是你非要赶人，婧冉怎么会淋雨淋到高烧，住进医院？”
　　推搡中，妈妈摔到地上，膝盖破开大口子。
　　爸爸停下脚步。
　　口袋里的手机再次震动。
　　他不再犹豫，强行把我抱下楼，塞进车子后座，锁上车门。
　　妈妈一瘸一拐地追下来，拼命拍打车窗，不准爸爸带走我。
　　暴雨砸在车顶上，发出巨响。
　　我慌忙叫道：“爸爸，外面好黑，我们给妈妈开门好不好，妈妈一个人会害怕！”
　　爸爸不停点手机屏幕，导航去机场的路，头也不回。
　　“妈妈是大人，不怕黑，会保护自己的。”
　　可是每次爸爸出门找苏阿姨，妈妈会躲进房间。
　　灯开一整夜，就哭了一整夜。
　　我才五岁，自己睡觉都不用开小夜灯。
　　妈妈把满屋子的灯打开，怎么会不怕黑呢！
　　开车前，爸爸摇下车窗。
　　“我最后问你一遍，上不上车？”
　　妈妈全身湿透，眼眶发红。
　　“我也最后说一遍，你今天敢走，我们就彻底完了，我回去之后会带走乐乐，你永远别想见到我们！”
　　“随便你。”
　　爸爸面无表情关上窗，踩下油门。
　　天很黑，妈妈的身影越来越小，迅速消失在黑暗里。
　　任凭我哭到嗓子哑，爸爸都没有停车。
　　这次旅行我期待了很久，妈妈收拾行李的时候笑的格外温柔。
　　她把一个礼盒塞进箱子，说是送给我和爸爸的礼物。
　　旅行没了，礼物也没了。
　　我从医院的小床上醒来。
　　房间很黑，只有我一个人。
　　苏阿姨在隔壁病房，她靠在床头，脸色不大好，手上打着吊针。
　　我趴在病房门上，玻璃那边，爸爸小心翼翼地给她喂粥。
　　他以前也这样喂过妈妈。
　　爸爸发现了我，问我饿不饿。
　　我摇头，要找妈妈。
　　他摸了摸我的脑袋，说这几天会让司机送我去幼儿园。
　　“那爸爸呢？”
　　“苏阿姨因为妈妈病了，爸爸得照顾她，公司也忙。”
　　他从口袋里掏出几颗水果糖，让我乖乖听话。
　　没有说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糖是妈妈爱吃的水蜜桃味。
　　苏阿姨出现之前，爸爸也经常惹妈妈生气。
　　有一回他加班，喝酒喝进医院。
　　妈妈气到掉眼泪，责怪的语气却很轻柔，和哄我睡觉时一模一样。
　　爸爸任由她打，等妈妈打累了，抱着她亲了又亲。
　　他亲完妈妈过来亲我，接着从枕头底下拿出水果糖。
　　我们三个笑成一团。
　　妈妈说，她在我这么大的时候就认识了爸爸，他们一起长大，中间分开过，但比亲人还重要。
　　每次闹别扭，爸爸就会用糖哄人，百试百灵。
　　后来妈妈生气，爸爸再也没送过糖。
　　但是我经常见苏阿姨吃水蜜桃味的糖。
　　我赶紧收好水果糖，等妈妈回家，全部给她。
　　第二天下幼儿园，我迫不及待打开家门。
　　没找到妈妈。
　　书房传出爸爸的声音，听起来很生气。
　　“公司不管，孩子也不管，要闹到什么时候？”
　　他在给妈妈发语音消息。
　　“今早我警告过，中午为限，既然不回来，我刚刚已经把你谈下的城南项目送给婧冉，至于宋氏，你再想别的办法挽救吧。”
　　妈妈没有回复。
　　爸爸把手机摔到桌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窝在客厅沙发里，用小手表给妈妈打电话。
　　一遍又一遍，没人接。
　　手表只有忙音，我不敢大声哭。
　　“妈妈是不是怪乐乐没有下车，不要乐乐了？”
　　玄关传来开门声，我赶紧跳下沙发，跑过去。
　　是苏阿姨。
　　她穿了蓝色的礼裙，耳朵和脖子上带着配套的宝石首饰。
　　这些我在爸爸的手机里看到过。
　　那时我偷偷告诉妈妈，爸爸给她准备了礼物。
　　公主裙子和公主项链。
　　我们等啊等，什么也没等到。
　　太阳落山，妈妈终于打来电话！
　　爸爸拿起手机，嘴角好像弯了一下。
　　可是他没接，就那样看着。
　　我大喊好几声，快急得哭出来，他才接电话。
　　那头是个男人。
　　“沈总，我捡到你老婆，打点谢款，我给你完好无损送回去，否则我卖给别人了。”
　　爸爸冷了脸：“宋清在哪？”
　　“就在我旁边，你到底给不给钱”
　　不等男人说完，爸爸用力闭上眼睛，又睁开。
　　“宋清你他妈没完没了是吧！上次说自己生病，结果吃的是维生素，现在又想骗我？”
　　“人送给你们，随便玩，永远别送回来！”
　　爸爸毫不留情挂断电话。
　　“不是的，妈妈真的生病了！”我大声哭喊。
　　是恬恬干妈把妈妈送去医院的。
　　出院后爸爸终于回家，苏阿姨也来看她，在妈妈的房间待了好久。
　　吃完晚饭，他们又吵起来。
　　爸爸把妈妈的药砸到地上：“要不是婧冉对药有所了解，我都不知道你拿维生素骗我，宋清，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心？”
　　妈妈盯着满地药片发呆，什么都没说。
　　那之后，妈妈多了个名字，骗子。
　　苏阿姨摸一下我的头。
　　我躲开，握紧拳头用力打她：“坏阿姨，不准带我爸爸走！”
　　苏阿姨经常来找妈妈。
　　虽然不明白她说什么，但妈妈总在她离开后掉眼泪。
　　我不喜欢她！
　　“坏阿姨，你走开！”
　　“沈安乐！”
　　爸爸朝我吼叫，眼睛瞪得极大，里面布满血丝。
　　他不留情地掰开我的手，重重打一下手心，命令我道歉。
　　我咬住嘴巴不肯开口。
　　他抬手，扇在我脸上，力气比刚才还大。
　　好痛！
　　妈妈从来不会这样打我！
　　爸爸向苏阿姨道：“跟她妈呆久了，没有规矩。”
　　苏阿姨笑着摆摆手。
　　“清清性格倔，大概想让你去接她，拍卖会就不去了吧，你赶紧把人带回来。”
　　“不用管她，闹够了自己就会回来，答应要送你那枚戒指，我不会食言。”
　　苏阿姨笑着挽上爸爸的手。
　　我冲过去，张开手拦在门口。
　　“妈妈有危险，爸爸快去救妈妈！”
　　爸爸摇头，满眼失望。
　　“妈妈只是在跟爸爸闹脾气，乐乐乖乖在家。”
　　他把庭院的铁门锁上，我追出去，中途被小路的石头绊倒，整个人扑到石子路上，手心和膝盖蹭破了皮。
　　他们坐进车子离开。
　　“妈妈，乐乐疼。”
　　我在地上趴了会，慢慢站起来，拍干净衣服，安慰自己。
　　“乐乐不哭。”
　　我回到沙发，不停给妈妈打电话，迷迷糊糊中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