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凌晨一点，顾之川才回到我们的公寓。
　　我们同居了8年。
　　他被枯坐在沙发上的我吓了一跳。
　　「还不睡？」
　　见我不答，他脱下沾满沈芊芊香水味道的西装外套，也坐在了我对面的沙发上。
　　「还生气呢？我下午说的不是真心话。」
　　我麻木地看着他，语气平淡。
　　「你和沈芊芊有婚约，为什么还要和我谈恋爱？」
　　他神色淡漠。
　　「我不喜欢她，和她结婚是家里的安排。」
　　「爱情是爱情，婚姻是婚姻，豪门都这样，我以为你知道。」
　　我突然有点想笑。
　　「我不知道，如果我知道，我绝对不会和你在一起。」
　　绝对不会把自己的真心交付给这样的男人。
　　绝对不会浪费整整十年的青春。
　　顾之川闻言不耐烦地点了一根烟。
　　「宋眠，你一直都是个聪明的女人。」
　　「灰姑娘嫁给王子的故事只会出现在童话里。」
　　「我们门不当户不对，谈情还行，婚姻根本不可能。」
　　他抖了抖快要落下的烟灰，满脸不在意。
　　「不过这并不影响我们的关系，我和沈芊芊的婚姻只是过场，人还是你的。」
　　看着面前把我的感情当儿戏的男人，我心上刺痛，良久才开口。
　　「我不需要这种没名没分的关系，我已经奔三了，家人希望我有一段正常的婚姻。」
　　顾之川烦躁地啧了一声，丝丝缕缕的烟雾挡不住他皱起的眉头。
　　「如果你家里催得急，我可以给你介绍男人，你假结婚应付一下。」
　　「私下还做我的人。」
　　他说得轻描淡写，我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顾之川无声地看着我。
　　我的沉默被他当成了默认，他笑了一下。
　　「眠眠，不过最近我们得分开一段时间。」
　　他把没抽完的香烟摁灭在烟灰缸。
　　「我不希望沈芊芊知道我和你的关系。」
　　「虽然我对她没感情，但表面功夫要做足。」
　　他眸光沉沉。
　　「我需要沈家的资源。」
　　「宋眠，你要乖，别纠缠，也别给我惹麻烦。」
　　「不要破坏了我的大事。」
　　我真想问问他，他的事就是大事，我的十年难道就是小事？
　　十年啊，我的人生能有几个十年？
　　我花一般的年纪，都枯在了他手里。
　　遇见顾之川的时候，他24岁，我18岁。
　　那天，顾之川喝得太多，醉倒在酒吧门口。
　　我为了两千块的生活费在酒吧打工。
　　看着醉得不省人事的男人，我把他扶到休息室，给他倒了一杯热水。
　　「喝点醒醒神吧。」
　　他抬眼看着我，迷蒙的眼中有一抹一瞬即逝的惊艳。
　　「你很缺钱吗？来酒吧打工。」
　　我点头，把装满热水的纸杯递给他后离开。
　　刚到门口，他叫住我。
　　「我缺一个助理，你很合适。」
　　我后来才知道，他是A城房地产大亨的儿子，那天醉酒是为了谈生意。
　　他给我开了五万的工资，还说不需要我有经验。
　　五万，可以帮我交完大学四年的学费，让老家的土房不漏水，还能让我不挨饿。
　　所以我答应了。
　　我每天要上课，来公司的时间不多，顾之川也不在意。
　　他偶尔还关心我累不累，工作会不会耽误学业。
　　有时候我下课晚了，他冒着暴雨亲自开车接我。
　　他不像我的上级，更像我的追求者。
　　19岁生日那天，他给我买了蛋糕，送了一条项链。
　　项链很贵，上面刻着我和他的名字。
　　再迟钝我也懂了顾之川的意思。
　　我那时对他说，我是个传统的女人，不喜欢无疾而终的恋爱。
　　「顾之川，我没钱没背景，你别欺负我。」
　　顾之川将我摁在落地窗上亲吻。
　　「不会。」
　　「永远都不会。」
　　他嗓音沙哑，从我的眼睛吻到我的脖颈。
　　「见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你。」
　　他拥着我，把那条昂贵的项链戴在我的脖子上。
　　「我也不喜欢无疾而终的恋爱。」
　　毕业后，我帮他谈下多给个项目。
　　最忙的时候喝酒喝到胃出血。
　　我拼命地工作，偿还他对我的资助，努力追赶他的脚步。
　　从19岁到29岁，我一直在维护我们的爱情，想让自己配得上他。
　　可记住那句话的人，却只有我。
　　或许他不是记不得，只是为了他的大事假装不知道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