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墨空被閃電劈開一道幽深的口子,夏季的雨就這樣毫無預兆的傾瀉而下。潮溼的空氣夾雜著泥土的氣息混濁著血腥氣讓人反胃。
破舊的小屋內一片狼藉,僅有的幾件破舊傢俱橫七豎八的躺在血泊之中。
“安安……離開……這裡……好好……好好的活……活下去”。女人掛著血絲的嘴角用盡全身的力氣對著身邊已經哭到沒有力氣發出聲音的女孩斷斷續續說完這句話後徹底的沒有了呼吸,只是一雙渙散的瞳孔死死的盯著倒在門口血泊之中的男人。
“媽媽……”
女孩在撕心裂肺的哭喊之後暈了過去。
莊穎喘著粗氣從噩夢中驚醒過來,由於驚嚇挺翹圓潤的鼻子和一張櫻桃小嘴粗重的喘息著,心臟的位置也抽痛的跳動著,身上和額頭也由於驚嚇出了一層細密的薄汗。
窗外的雨依舊像決堤的洪水般瘋狂的傾瀉。十五年了,每每夢到這個畫面的時候,莊穎的心臟就像被鈍刀不斷地剜割般絞痛著。
東方漸漸吐露魚肚白的時候,屋外下了一夜的傾盆大雨也收住了兇猛的勢頭,漸漸地轉為淅淅瀝瀝的小雨。
莊穎從夢中醒來之後就這樣一動不動的站在窗臺邊,安靜的像是靜止的一幅畫,美麗精緻的臉上淡漠的沒有一絲情緒,只有一雙漆黑的墨瞳和緊抿的櫻唇透出淡淡的憂傷。
“咚咚……咚咚……”
敲門聲把莊穎的思緒拉了回來,她整理了一下心情,轉身去開門。
門外是一張看起來有些猙獰的臉龐,上面佈滿大大小小的疤痕,破壞了原本完美的五官。但因為這張臉上始終掛著溫柔的淺笑,所以看起來並不是太恐怖。
“洗漱好了就過來吃早餐”,聲音溫柔中帶著寵溺,是一個母親對孩子滿滿的愛的口吻,此人正是莊穎的養母莊至柔。
“叮咚……叮咚”
正在餐桌上吃早餐的母女二人對望一眼,莊穎率先站起來朝門口走去,當從貓眼看到門外的來人,唇角漸漸勾起笑意的同時打開了門。
來人是一個看起來是個五十歲左右的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姿,稜角分明的五官帶著溫潤的笑容,如春風般和煦。
看到莊穎寵溺的笑笑,然後就把手裡提著的袋子放到莊穎手裡,說道:“這是最新的時裝雜誌,裡面有很多米蘭當下流行的婚紗最新款。知道你喜歡,特地給你帶的。”
莊穎的臉上露出興奮的笑容,那笑容瞬間抵達眼底。本就精緻漂亮的臉蛋,因為這樣由心的笑容,像墜入凡間的天使。
都說上帝是公平的,也許是上帝覺得賦予了太多完美的東西在她身上,所以在她重病之後就收回了她那原本如黃鸝般清脆的聲音。
她不能說話,只能用手比劃著:“謝謝乾爹”。
周志濤寵溺的颳了一下莊穎挺翹的鼻樑,用他那穩重渾厚的嗓音說道:“只要咱們小穎喜歡就好。”
“志濤怎麼過來了?”莊至柔適時從餐廳走了出來,看到周志濤一臉狐疑的說道:“你不是出差還要過兩天才能回來嗎?”
“那邊事情都談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都交給劉青處理,我就先回來了。”說著周志濤走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
莊至柔看著周志濤說道:“這麼早過來吃早餐了嗎?沒吃的話過來喝點粥吧!”
“好,正好剛下飛機也沒吃呢。”周志濤說著就起身往餐廳走去。
“怎麼剛下飛機就過來,也不先回去休息一下?”莊至柔邊給周志濤盛粥邊問道。
“想你……”周志濤狡黠的笑了一下,看著莊至柔嬌嗔的瞪了他一眼後看向莊穎,“還有小穎,所以就先過來看看你們”。
早餐過後,莊穎跟兩位長輩打了聲招呼就去上學了,她不能言語,莊至柔怕她在宿舍被人欺負或者發生了什麼跟室友不能及時溝通,所以莊穎一直都是走讀的。
海城本就是一線城市,綠化建設也是非常好,又是剛下過雨,空氣飄蕩著清新的氣息。錦繡家園的公交站臺上,莊穎身穿一件純白的連衣裙,站在一棵白玉蘭花樹下,微垂著頭,神情專注的看著早上收到的那本時裝雜誌。如絲綢般柔順的墨髮隨意的披散在肩頭,微風輕拂,一縷縷秀髮調皮的在額前飄蕩,遮住了她嬌俏的面容。晨曦的陽光照耀在她的身上,打出一圈圈的光暈,遠遠的看著光暈中的人兒就像是遺落凡間的天使。
一輛囂張的黑色布加迪似乎在彰顯它主人此刻煩躁的心情,正以閃電般的速度瘋狂的飛馳在柏油路上,狂躁的捲起一地的塵埃。
駕駛座上的男人有著一張冷峻如雕的臉龐,菲薄的菱形唇瓣,高挺的鼻樑,深邃而狹長的鳳眸,宛若用眉刀精心修剪過的劍眉,每一樣都彰顯著上帝最完美的傑作,就連此刻周身散發出的憤怒的氣場都透著尊貴的氣息。此刻他修長的手指搭在方向盤上,薄唇緊抿,狹長的鳳眸怒視著前方。
就在車子即將靠近公交站的時候,前方突然竄出一個小小的身影,用力的踩下剎車,順勢調轉方向,千鈞一髮之際,一抹白色的身影敏捷的撲向被嚇的愣在原地的孩子,把他護在懷裡,順勢在地上滾了一圈,擦著車身堪堪躲過一劫。
車子也在“嘭”的一聲巨響之後被迫停下了,藍梓煜被及時彈出的氣囊安全護住,瞬間的怔愣過後趕緊解開安全帶,準備下車看看兩人的傷勢如何。只是剛打開車門就被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女人擋住了車門,來人氣急敗壞的控訴著他撞到人了,嚷嚷著叫他賠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