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会管孩子,你爹帮你们管。
你看看谁家孩子跟你们一样?没大没小的,眼里也没有老的,就是不孝子。”
老太太这话说的就含沙射影了。
江建国和胡春花都听出来了这什么意思了。
“娘,你说这话是啥意思?”胡春花问道。
“啥意思你心里没数啊?我和你爹现在都还能打能跳的,你们就不待见我们了。
等到我们老了,你们还不把我们给拉到西家沟里给喂鳖啊?”老太太阴阳怪气地说道。
“娘,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
我们什么时候不待见你们了?”胡春花真是冤了一个大枉。
“什么时候不待见我们了你们自己心里明白。”
“我们有什么好吃的,先给你们送。
我走娘家带回来馓子了也是先往你那里送。
建国带回来的布,做鞋底的皮子,犒独轮车的黄油,这些东西我都给你们送,哪里有什么对不住你们的?”胡春花心里委屈的很。
“闭眼说亏心话也不怕天打雷劈,你有好吃的先给我们送吗?
晌午你割肉怎么没叫我们闻闻味儿?”老太太最终没忍住说了出来。
“你胡说,我们明明给你们送了,你们非要说没有,到底是谁闭着眼说亏心话?”胡春花也着急了。
“要不要我跟你赌个咒?”老太太也来了劲儿,别的不说,吵架她可从来没输过。
两人吵了起来。
一个说送了一个说没送。
吵的邻居们都过来看热闹了。
江寒夹杂在人群里,确保自己安全才说:“爷、奶,你们别误会我爸妈了。
中午我妈让我们去送肉了,送了一大半呢。
不过,弟弟妹妹太馋了,我没忍住就给他们吃了。
爷奶不会因为弟弟妹妹小,把肉给吃了,就来找茬吧?”
他说完之后,还没等老爷子和老太太说话,又接着说:
“爷奶都这么大年纪了,总不能跟三岁小孩抢东西吃吧?
又不是没吃过肉,前天我爸回来的时候还买了一大块肉,比今天买的还多了,还拿了五十块钱给我奶呢。”
“真的假的?你奶不是讲没见过你们家的东西吗?”三奶说话了。
三奶和奶奶向来不对付,这会儿就故意让她难堪。
陈玲才是那个不用闭眼就能说谎的人,说:“我啥时候说过这话了?”
“咦,说了话转脸就不认了,你这嘴里没有一句实话,我还能不了解你吗?”三奶说道。
老爷子的脸顿时就挂不住了,可是对方是兄弟媳妇,都是家里娘们,他能说什么?
他立刻大声训斥:“我们来说正事,你们扯什么肉不肉的?也不怕人家笑话,身份还要不要了?”
两个妇人这才不做声。
江寒嘲讽地看着老爷子,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丢人现眼的事,他少干吗?
老爷子的视线略过他的时候,竟然有些心虚,好像自己的心思都被他给看了去一样。
他稳了稳心神,自己劝自己,他活几十了,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小屁孩心慌呢?
老爷子重新坐了下来,拿出旱烟袋吧嗒吧嗒的抽着。
老太太就坐在一旁,摇着一把蒲扇。
江建国招呼邻居都进来坐,邻居们见他们家里有事商量,也不好继续呆在这儿了。
他们都纷纷回去了。
胡春花也拿着蒲扇站在江建国的旁边。
江寒则是带着弟弟妹妹站在门口。
一会儿要是事不对,他还得跑。
他这个时候才发现,重生回来,他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跑。
要不然,真得挨打。
老太太看江寒,狠狠的白了他一眼,她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心里想着,哪一天逮着这小子,一定要狠狠的揍他一顿。
老爷子一直不开口,江建国也心慌,说:“爹,不是有事要说吗?”
老爷子又抽了两口烟,像是考虑好了才说:“你今天应该去上班的,为什么没有去?”
江建国听到他问这个事,有些心虚。
他想说是江寒把他给拦回来的,又害怕他打江寒。
他看了看江寒,说:“我今天没赶对点,没搭上班车。”
老爷子顿时就怒了,把旱烟袋往桌子上敲的砰砰响,说:
“你就可着劲的护着这个小崽子吧,今天是怎么回事,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你还以为别人都没长眼吗?还在这诓我哩?”
江建国像是老鼠见猫一样,连忙缩了缩脖子。
老爷子狠狠地瞪了江寒一眼,对江建国说:“你明天一早就赶快去上班,别被别人给顶了,以后可有你后悔的。”
江建国连忙说:“我知道了。”
“不行,这活我爸不干了,明天就去打个辞职报告。”江寒立刻就跳了出来。
老爷子气得直磨牙,把手里的大旱烟袋朝江寒就甩了过来。
江寒眼疾手快的躲了过去。
但那旱烟袋被甩到门上又弹回来,刚好打到了江漠的脑袋上。
江漠立刻就捂着脑袋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江寒气的不得了,一脚跺在了旱烟袋上。
旱烟袋的杆子是竹子做的,哪里经得起江寒跺?
啪的一声就断了。
可他偏偏还装作不知道,上前拉住江漠,将手摁在他的头上,又照着焊烟袋上的玉嘴儿踩了一脚。
玉嘴儿碎了。
这样还不解气,拉着江漠又一脚踩在了锅子上。
锅子是铜的,软,一踩就变形了。
老爷子气的耳朵里鼻子里都要冒烟了。
老太太看着地上四分五裂的旱烟袋,立刻就尖叫起来:“你个小畜生。”
江寒却大声哭了起来,说:
“爸,我爷要把我给往死里打啊。刚刚那一下要是打我头上,不把我给打死吗?
我爷怎么能这么狠心啊……”
他哭的比江漠还凄惨,把江漠给整不会了。
他张大嘴巴看着哥哥,哪知道哥哥心坏,在他伤处狠狠的摁了一下,他痛的立刻又哇哇大叫了起来。
俩孩子一哭,江娟也跟着哭了起来。
一家大孩小孩齐齐乱叫,吵的人脑壳疼。
江建国和胡春花还是心疼自己孩子的,两人都跑过来查看江漠的情况。
江寒将手给拿开,江漠的脑袋上已经冒出了一个大包,跟鸡蛋似的。
老爷子有些心虚,可还是气的脑门上的青筋突突乱跳。
江寒说:“妈,快点小漠去卫生院看看吧,别打成脑震荡了,以后可就变成傻子了。”
“你胡说什么?不就是被烟杆子碰了一下吗?还值当去卫生院?是泥娃娃啊?”老太太听到江寒说话,就来火。
江建国有些为难。
江寒哭着说:“真的有可能会变成傻子,去看看,没事就好,要是有事了,那要是耽误了,可说什么都晚了。”
江建国看了老爷子和老太太一眼,又看了看孩子脑袋上的包。
看起来很吓人,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那可真的就说什么都晚了。
他生平头一回忤逆老爷子和老太太,背上江漠就往牛集的卫生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