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谦看不得宋篱给杜湛嵘喂食的画面,选择了离开病房。
走在长廊,他不明所以地放慢脚步,好像在等待什么发生。
好几次回头望向空荡荡的身后来路,心里更加堵了,摸出烟盒想要抽烟,又被一个护士提醒禁止吸烟,他此刻不耐烦的情绪已经到达了顶峰,匆匆忙忙到了地下车库。
坐在车内,却迟迟不让杨霄开车。
烟抽了一根接一根,眼睛紧紧盯着电梯口进进出出的人群……
杨霄顺着他的目光也看了看电梯口,有点百思不解,不太敢肯定,他到底是不是在等宋篱的出现。
十分钟,半个钟……没有人会相信,身价几百亿的旗亮掌门人贺谦,居然闷闷不乐地在医院地下车库坐了足足一个钟!
贺谦想起大概十年前,他强行逼迫宋篱呆在他身边,变相囚禁,要她言听计从、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用着宋家人的安危威胁她做事,越是侮辱人的活,越是命令她去……
不留情面,手段残忍刻薄。
那是第一次,贺谦逼着她去接待渊城S委刘绪意,那时旗亮集团开始转型房地产,有块300多公顷的地皮,贺谦一心想要发展成高档住宅区和大型游乐场,而刘绪意手里紧握这块地的大权。
十年前,贺谦24岁,而宋篱20岁,才刚进大学一年多。
那天晚上,宋篱换上贺谦要求的盛装,扭扭捏捏地站在他面前,哭得满脸是泪水。
黑色抹胸连衣裙,勉强能遮住大腿根部,鲜红的十厘米高跟鞋,趁着宋篱白皙的肤质,圆润饱满的身材,显得愈加妩媚多姿。
他母亲和未婚妻去世的那两三年,是贺谦戾气最重的时候,是他最恨宋篱的时候!他怎么可能怜悯宋篱,哪怕她的状态再惨不忍睹!
她哭,他就恶狠狠地骂她:“再哭丧着脸,把你家里的妹妹也接过来,她笑起来比你好看多了!”
宋篱心底的恐惧只能暗暗哽咽,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不敢再看着贺谦,遮遮掩掩地扯着暴露的裙子,任由他的人拽着她去应酬的晚宴。
她不会喝酒,他就强制把她推到刘绪意怀里,亲手递过高度烈酒,起哄说:“宋篱可是渊大新晋校花,冰清玉洁的,刘书记可得好好把握良辰,今晚我都安排妥当了,不会有什么情况。”
刘绪意听后更加得意忘形了,圈住宋篱更加肆无忌惮,口吐污秽。
宋篱第一次被男人不安分地触碰,整个身子都在发抖,又不敢哭出声来,泪眼婆娑地望着贺谦,希望他可以饶恕她。
贺谦回望着她,冷眼中满是恨意,还有带着讥讽和看热闹的笑容。
宋篱如坐针毡,每次挣扎着要起身,都被刘绪意揽住腰部,不得动弹。
贺谦示意了陪同人员离开,晚宴厢房只剩下宋篱和刘绪意。
出了厢房,走在长廊上,还不到一分钟,宋篱就疯了似的跑了出来,鞋子都没穿,头发凌乱。
一边哭一边喊,跑到贺谦跟前直接跪下,求着他带她离开……
贺谦怎么可能如她所愿,“宋篱,给我伺候好了,要不然,后果你知道的!”
“不,不要,贺总,求求你,不要让我留在这里,贺总……”宋篱跪在他脚下,死死抓住他的裤腿,“我不想留在这里,贺总,求求你……”
贺谦蹲下去,眼睛都不眨一下,“记住了,守住你的最后一道防线,回来我好好检查!”
说完,同行的保镖架起了宋篱,又要往厢房里拖去。
宋篱不顾手臂传来火辣辣的痛,使劲挣脱,又再冲回贺谦身边,这个时候的贺谦,仿佛就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贺总,求求你让我走,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不要留下来!我不要!”
“你不让我喜欢你,我以后就不喜欢你了,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
“你要是让我留下来,我就死给你看!”
贺谦容不得被她威胁,“你可以试试看,反正你欠我三条人命,死了你父亲,再死个你……那下一个,你希望是你母亲?还是你妹妹?还是你弟弟?”
宋篱彻底绝望了,她连死的资格都没有!
贺谦见她哭得断肠,如此求饶,满是成就感,不由分说,他自己拉起宋篱,半拖半拽地往包厢走去!
即使仇恨经过了两年时间的洗礼,但他对宋篱的报复之心,始终没有半点迟疑。
当时宋篱被拖行的那几米,经历了怎样的恐惧,那种阴影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
贺谦从回忆里醒神!他终于明白过来了,刚刚病房里出来,在医院的长廊走走停停,究竟在等待什么……
原来,是在等待宋篱追出病房,可以哭着对他说,不要把她留下来,带她走……
哪怕她哭喊得很难看,哪怕她揪着不放令他毫无形象,他也希望出现这一幕!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是啊,十二年了,他对宋篱的折磨整整十二年了,或许她早已经习惯了吧,或者,她已经练就了一身应对自如的本领!
贺谦发现,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宋篱哭了,更何况是对他求饶。
有多久,什么时候开始的,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也就是让宋篱接待刘绪意的那晚,贺谦第一次碰她。
宋篱被送回瓷云阁,本就支离破碎的意念,又接着被贺谦生生折磨了一夜……
贺谦望着身下精神萎靡的宋篱,嘴角是伤,皮肤多处都有青紫,而床单上,懒洋洋地淌着一滩血迹,颜色鲜红。
那是宋篱作为女人最为神圣的保护色,任何一个男人都心里有数。
他知道宋篱今晚没有被刘绪意吃干抹净,毕竟到处都有他安插的人手,但是他真的很意外,宋篱是第一次。
他认为,他对宋篱再过分都没有错,宋篱是表白他不成功后,就起了杀心的坏女人!
所以他毫不吝啬地折磨她,折磨到体无完肤,一夜的翻云覆雨就是不让她睡下,粗鲁、狠戾、轻蔑羞辱!
不顾她的反抗和哭喊,直到她像个破碎的瓷娃,躺在床上只剩下微弱的呼吸。
……
往事一幕幕回放,就像平原走马乱窜在脑海,贺谦突然捂着左胸口,刺痛感越来越强烈。
驾驶位的杨霄赶紧转过身来,见他表情痛苦,“贺总,你怎么了?”
他怎么了……贺谦也在问自己他怎么了,为什么会锥心地疼?
“没事……”贺谦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有些沙哑,满腔苦涩之味。
杨霄不放心,开门绕到后排,打开贺谦那旁的车门,近距离才看清他腮边有汗水,“我们上去检查一下吧?”
贺谦才反应过来,他们还在医院并没有离开,又抬头望了一眼电梯口,出来的人群中,依旧没有宋篱……
他到底,还是在期盼宋篱啊。
“走吧。”
“贺总!”杨霄着急又无奈。
贺谦主动伸手去关车门。
杨霄只能作罢,回到驾驶座,启动车子准备离开。
“去青桐公墓。”贺谦内心很清楚,他必须尽快扼杀这种念头!
他要去埋葬母亲和秦湘的地方,只有面对她们的死亡,他才会被警醒!才不会被宋篱“淹没”,才能彻底铲除对宋篱的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