拦她的,是个村里有名的混子,外号癞子。
这人是个将近四十岁的光棍,早些年娶过媳妇也有过孩子,但后来不知咋的,说是把媳妇孩子给打跑了。
不过原身曾听王氏提过,这癞子根本就是丧心病狂的把媳妇孩子给卖了。
至于卖到哪里了,谁也不知道。
不过他媳妇娘家人来找的时候,他不仅没认错,反而气势汹汹的反咬了一口,非说人家是闺女坏了良心,见他穷所以跟别的男人跑了。
这种事,古来对女人就极其不公平。
哪怕大伙儿都不相信他的话,可却没半点证据。
而他是个不要面皮的,各处嚷嚷的厉害,使得他媳妇娘家人都开始被村里不知情的人指指点点了。
加上如今年头差,谁家也没那么大的精力跟财力去寻人,更没底气去衙门告官。
所以这件事,最后也是不了了之了。
王氏之所以跟原身提及这事儿,就是要让她躲着些这人。毕竟,除了那桩混账事儿以外,他平日里见着村里的妇人就没老实过。
林秀秀看着身上的衣裳早就因着污渍看不出半点颜色的老混子,再听他一口一个哥哥妹妹的叫着,心里只觉得恶心的厉害。
先不说这人衣着,只说那乱糟糟的头发,还是一口还有不知是野菜还是什么的大黑牙,就够辣眼的了。
偏生,他现在还咧着嘴,色眯眯的打量着林秀秀,那模样可是哪有半点好心思。
林秀秀不是不知事儿的妇孺,一看他那模样,怎能猜不出他的龌龊心思?
她抿了抿唇,攥紧手里的锄头,冷着脸说道:“叔,你有事吗?要是没事,我就先回去了,我娘还在家等着我呢。”
癞子闻言嗤笑一声,“你可别诓我,那会儿我绕你家门口瞧了瞧,你娘可不在家。”
他盯这外来的小寡!妇不是一日两日了,虽说寡!妇的名头不好听,可好歹也是个女人。
就算旁的不行,先弄到手舒爽一下,也行啊。
说完,那混子就搓了搓手,迈着步子要往林秀秀跟前凑。
“我就是瞧你可怜,想着帮你一把,你说你年纪轻轻的守寡,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哦。”癞子瞧着她绷着的脸,难掩激动,索性腆着脸说道,“不如跟着我,往后也能吃个饱饭。”
林秀秀忍住心里的膈应,虎着脸道:“如今我是新寡,叔说这话,就不怕我告到里正叔跟前?”
也不是林秀秀能忍,实在是眼下,她浑身没多少力气。就算动手,也必须要有把握一击即中。
“旁的我是不知道,可我知道我家相公是因为打仗死的,从衙门到里正叔那,可都厚待着我跟我娘呢。要是我拼了命的往上告一状,不知道能有个什么道道……”
那鳏夫愣了一下,咧嘴一笑道:“这话你唬别人还行,可别唬老子。你要去告,老子就说你耐不住勾!引老子?大不了最后,跟你婆婆提亲把你娶回家。”
林秀秀一听这话,心里越发觉得作呕。
他到底有多大的脸能说出这话来,不过眼看着他一步步逼近,林秀秀还是把锄头横在身前,直直瞪着癞子说道:“呵,旁人许是会忍气吞声,可癞子叔大概不知道我的脾气,我便是鱼死网破,也不会让害我的人好过!”
“你也别不信,之前逃荒的道上,为着抢口吃的,我手上也不是没沾过血。”
癞子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她这般软硬不吃。
只是看着到嘴的鸭子吃不着,他还是不甘心的。
尤其是在他的视线瞟向林秀秀起伏的胸口时,眼里浑浊的光就愈发重了。
他眯了眯眼,冲着林秀秀啐了一口,“装什么贞洁烈妇呢,谁知道你逃荒的时候,跟过多少男人!”
说实话,现在这个世道,他是真不相信林秀秀这小媳妇能守住寡。
更何况,她一个寡!妇,难道不要名声了?这事儿闹大了,怕是吐沫星子都能淹死她。
再者说,现在可是在桃溪村,他还就不信,这外来的媳妇还能翻了天!
今儿自个要是得手了,少不得要她好看。再过些日子,寻个机会把人卖了,自个手头也能松快些。
想到这里,再瞅着林秀秀那小身板,他索性也不装了,直接伸手冲着林秀秀拉拽过去。
林秀秀不敢大意,眼瞧着他目露凶光,赶忙抬起锄头胡乱的砸过去。
也得亏她早就开始蓄力了,这会儿只一下就砸的那癞子头破血流。
可饶是这样,她也没想过收手,只憋着一股劲的用锄头砸着,“来人啊,流氓欺负新寡!妇!”
癞子只觉得脑门一疼,还没反应过来呢,就听到林秀秀喊叫起来。那模样,活似要跟他同归于尽似得。
“娘的,给脸不要脸啊。”癞子挨了打,不由羞恼起来,又唯恐她再喊叫真招来了人。直接面目狰狞的冲着林秀秀扑过去。
林秀秀到底没什么力气,况且还背着装着观音土的篓子,被他这么一扑,直接仰天摔倒。就连手里自卫用的锄头,都被丢到了一旁。
她眼前阵阵发黑,鼻翼间都是熏人的让人作呕的腥臭味。
林秀秀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在被扑到的瞬间,就已经狠狠的用头砸向癞子的鼻梁了。
这一连串的动作,虽然不甚熟练,却也足够让癞子疼的蜷缩着身子踉跄起来。
林秀秀见状,赶忙起身,也顾不上什么头晕目眩,只一门心思的往大道儿上跑去。
至于身上疼不疼的,还有那锄头跟篓子,此时她是半点顾不上。
只是她那会儿冲着癞子砸的那一拳,早就用尽了力气,便是跑也没法子跑快。
而且癞子总归是力壮的汉子,虽说疼的厉害,但他更恼怒林秀秀居然反抗。
想到自家的光景,又念起家里老娘天天念叨他没本事留住媳妇,他糊了满脸血的脸就狰狞起来。
当即这癞子就把心一狠,也不顾危险不危险,直接冲着林秀秀扑了过去,甚至还压着她在半坡上滚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