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濃被安排在了一偏房住處,自然是不如她在宮外的院子寬敞舒坦,連著擦拭沐浴身子都是有些難。
她是單獨過來的,容不得她帶什麼丫頭婢女。
也不知姜茹是有意還是無意,沒給她留一個屋內伺候的。
倒是有一個懶惰,不好使喚的。
看她的眼睛都是上下打量,不情不願。
讓人覺得不適。
姜濃倒是也不是發麵糰子任人揉捏,更做不了丫頭乾的粗活,當即就紅著眼去尋了二姐姐太子妃,那些伺候打雜的宮女才是開始幫著幹活。
姜濃也是沐浴了,揉著團處,紓解著酸脹,用帕子熱敷著好一會兒。
這幾日小團兒不曾吃過,從前她你奶水充足,小團兒總是喝不完。
如今雖是少了些,可仍舊每日都有,她必然是要在醒來時,或是睡前,揉一揉,按一按,用熱帕子敷上一敷,才能安生些。
若是不然,在外人面前浸透衣衫出醜更是丟臉面。
如今又剛入夏,衣衫穿得本就少,又是在宮中,她勢必要小心些,抓緊斷奶才行。
至於太子。
她從前在哪個宴會上曾遠遠瞧過,並未看清容貌,只覺得身姿高大,身量厚實挺拔,不似讀書人柔弱模樣,至於太子生得如何,可是俊逸,卻不大有印象。
只聽京都眾姑娘說,太子生得最好,讓人見而難忘。
要勾上太子,恐怕艱難。
沒有男子會輕易瞧上一個有過子嗣的婦人。
……來宮中,本就是賭注。
她不想,讓小團兒被人當物件,不想受人掣肘,哪一日就被姜家拋棄,嫁給哪個年邁富商,被任何人欺辱……
伺候她的人皆是知的,她不是個賢惠的,貪戀有人伺候有人奉承,貪戀稀奇的好物件。
祖母說選夫婿,要權,錢和寵愛這三樣俱全,可保一世順遂,可沈世軒一樣都不沾。
可這世上,兩全其美都難,更何況是三全其美。
如今,她只想守住小團兒,不被任何人拿捏利用。
現如今,她也知。
選個好夫婿,何其重要。
二姐姐因著太子,人人奉承,富貴無比。
如今是姜家最大,姜家無人不尊她敬她。
姜家事事以她為尊。
故而,是要想法子尋個依仗的。
如若不然,孤兒寡母,總是有人覺得好欺負,無事隨意欺負他們一場……
把他們當樂子……
……
就這樣在東宮住了三四日。
太子妃並沒有安排她見太子。
她自然也不敢胡亂來,拿性命開玩笑。
具聽說,太子好些日子也不曾來後宮,更不曾去什麼女子那裡。
她住的院子裡頭清靜,也是一些宮女嬤嬤閒談的好地方。
現如今,院子裡就有幾個年紀小的宮女,在井邊竊竊私語。
說的話,她也是能聽個七八分的。
“咱這個太子如何就不近女色……這太子妃,奉儀,良娣也是個個貌美,倒是和旁的男子不同。”
“太子性子清冷,光風霽月,是人中龍鳳,怎能和平常男子一般。”
“如何也是要為了子嗣著想,皇后娘娘都……”
“太子妃……如今不就尋了個貌美的,聽說今日又進來了兩個,個個生得都貌美,連上這院裡頭的這位,也不知誰先能得寵幸。”
“自然是先寵幸清清白白的,即便是大戶人家嬌養的千金,也是不乾不淨的,要知道,殿下最厭髒物。”
“那也說不一定,你瞧那個寡婦,那張專門勾人的臉,還有那細腰,鼓囊囊的胸脯,聲音都似帶著鉤子,嬌嬌柔柔的叫人聽的心都酥了,我一個女子瞧了都是臉紅,怕是沒幾個男子能視而不見。”
“我是覺得太子恐怕一個都不會臨幸。”
“如何都是太子妃娘娘選的,太子也要給幾分薄面的……”
“你這就說錯了,太子和太子妃可不似眾人說的那樣和氣……”
“太子妃也太過不爭氣了,現如今還未給太子誕下一兒半女的,又是不小心滑了胎,不知何時能養好……皇后娘娘可是忍著怒氣的。”
……
姜濃放心了手中的書,嘴角彎彎。
這幾日聽那些宮女嬤嬤說道,她也探究了些如今東宮的局勢。
皇后娘娘和太子妃不和。
太子妃和太子,恐怕也沒有她想的那樣夫妻和睦。
而今,姜茹又在外頭尋了兩個能拿捏,有姿色的女子。
並沒全然堵在她身上。
就是不知,姜茹該如何把夫君推給旁的女子。
依著她的性子,怕是如同在她身上挖二兩肉一般。
不過,離她見那太子,也不遠了。
皇后要太子妃大度。
要太子子嗣豐盈。
姜茹若再不表現得大度些,恐怕真承受不住皇后的怒火。
東宮如今伺候太子的加上正妃才不過四個人。
如此稀少,還不如外頭一個富貴小戶的妻妾多。
恐怕與姜茹脫不了干係。
……
午後,姜濃就見到了眾人談論的那兩位新被抬入東宮的姑娘。
兩位姑娘被安排在了她住的屋內的兩間偏房。
一個身穿粉衣,頭上的髮髻戴著幾朵花和銀簪子,瞧著也是清新可人。
另一個穿著白衣的,不似粉衣的愛笑,身量也高挑,有幾分傲氣在身上。
姜濃一時間有些搞不懂姜茹是何意了,她不是想尋個能幫她生孩子,聽話好拿捏的嘛。
如今這兩個,瞧著倒是不像。
兩人正是收拾東西,瞧見她,也是一怔,毫不避諱地在她身上上下打量了起來。
或許是來前聽了她的事蹟,看她的眼神都多了幾分嘲笑和譏諷。
便是也未和她說一個字。
姜濃自然也不湊過去招惹什麼。
如今情景,她們勢必成不了什麼閨中密友。
那般的眼神,姜濃也是習慣得很。
自她從沈家離開,聲名遠揚,誰見了都會審視打量一番。
沒人樂意和她搭話閒聊。
便是父親母親看她的眼神都帶著異樣。
似她如何髒一般。
姜濃低眉尋到了一本書,坐在窗前繼續看。
偶有涼風吹過,打在書頁上,讓墨色的髮絲和白嫩的手相觸。
眾人遠遠瞧著,只覺得呼吸一窒,移不開眼。
白衣的馮柔眉頭直皺,捏了捏手裡的被褥,揉成一團。
跟在旁邊的粉衣李香蘭也是臉色不大好。
扯了扯馮柔的胳膊:“這,這就是他們說的那個寡婦,長得可真是……”
馮柔:“長得好如何,家世好,是太子妃的嫡親妹妹又如何,到底是個下堂的寡婦,聽說還有過孩子,空有其表的樣貌如何與我們爭?太子怕是看都不會看她一眼。”
李香蘭深以為然地點頭。
“若是太子妃當真疼愛她這個妹妹,如何會把她接到東宮……怕也是被家中遺棄了的。”
“還不是和我們一樣……”
“你說的有理。”
*
自太子妃落了胎,太子就未踏足過太子後宮。
就是想見小郡主了,還是命孫良娣抱過去的。
而今日,或許是太子散了氣,他竟去到了太子妃宮中。
剛得知消息的太子妃驚喜地打碎了一杯盞。
當即站起了身,到了鏡子前,急切地命人梳妝打扮,簪花戴釵。
打扮著,姜茹還時不時望向了外頭:“可是過來了?”
常嬤嬤不忍地看著自家娘娘,低聲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娘娘的身子還不見好,今日恐怕也侍奉不了太子……不若,叫幾個姑娘在太子跟前露露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