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宴会场馆，洗手间。
　　我双手撑着洗漱台，吐了个天昏地暗，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站不住。
　　密密麻麻的心痛还是不可避免地袭来。
　　剧烈的心痛甚至大过了撕心裂肺的胃痛。
　　看来。
　　我或许并没有自己期盼那般洒脱。
　　周自衡刚才的一番话。
　　让我觉得自己的真整个青春，对他满腔的爱恋彻彻底底变成了笑话。
　　就算他是攻略对象。
　　但那也是在十多年的感情基础上。
　　是我真真确确爱过的。
　　恍惚间。
　　我忽然想起了，我和周自衡刚开始恋爱的时候。
　　那时的周自衡对我很好很好，但是非常非常穷。
　　除了一张帅脸一无所有。
　　我来到他的身边，为了陪他创业，抵押上自己的全部身家。
　　每天打无数份工，养家糊口。
　　还经常陪周自衡去各大公司拉赞助，经常喝酒喝到吐。
　　也就是那时，我落下了胃病。
　　直到现在，家境好了，也无法完全根治。
　　曾经为了拉投资，一个土老板看上了我，说让我陪他一晚，就给我们钱。
　　当时我年轻气盛，最是受不了这种委屈，当场就给了他一个巴掌，并且用言语狠狠讽刺他。
　　土老板记下仇，某天夜晚找了一堆打手，在酒店后门蹲守我和周自衡。
　　他们拿着带刺的棍子，一边说着下流的话走向我，一边用淫邪的眼神打量我。
　　周自衡当晚发了狂，打倒了十多个人，却仍然寡不敌众。
　　为了掩护我逃走，他被十多个人用带刺的棍子毒打了不知道多久。
　　等到警察赶到时，他才获救。
　　我捂着嘴，边哭边看着他浑身是血地被抬上救护车，
　　脸上的血迹还没干。
　　他却扬起脸没心没肺地向我笑，做口型让我别担心。
　　第二天，医院。
　　他被推进手术室。
　　随后，医生在他的后背上拔出了三十二根倒刺。
　　我坐在医院的床边，看着快被包成木乃伊的他鼻头发酸，还是没忍住眼泪。
　　他趴在床上，却仍然不忘反过来安慰我。
　　“意意别哭，我不疼的。”
　　创业的日子总是曲折万难的。
　　周自衡的公司刚刚有起色后，却被合伙人背刺，卷了公司的大笔款子逃到M国。
　　这件事对周自衡的打击是最大的。
　　比那次毒打更甚。
　　从那之后，他就不再轻易相信任何人。
　　变得沉稳阴郁，锋芒毕露。
　　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从一个男孩变成了男人。
　　但只有我知道。
　　不是男孩变成了男人。
　　是那个满怀憧憬，重情重义的男孩死了。
　　换成了一个男人。
　　但不论他对别人怎么样。
　　不可否认的是，他却一直非常非常爱我。
　　创业成功之前，虽然我们是恋爱关系，但他却从来没有碰过我。
　　按他的说法是：
　　“如果我有一天欠了很多债，还换不上，我们就分手吧，你可以找个好男人嫁了。”
　　虽然，他是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的。
　　但我知道他是认真的。
　　他从不轻易出口承诺。
　　也一直对自己的承诺非常信守。
　　公司在关键时期时，他和一个对手公司竞争同一个项目。
　　对手公司的老板派一个小姐给他下药，勾引他拍视频。
　　被下了烈性春药的他，硬是强行撑着为数不多的意识，把小姐赶了出去。
　　我接到他打来的电话时，他连声音都在发抖：
　　“舒意，你可以现在过来吗？求求你”
　　我根本没有犹豫就赶了过去。
　　到地方的时候，他浑身发烫，烧得脸色通红。
　　身上的汗甚至都把身下的床单完全浸湿。
　　我刚刚走到他的床边，刚想探探他的额头。
　　他却像头猛兽一样，忽然暴起，死死扣住我的手腕，将我压在身下。
　　那次，我们差一点点就要破戒。
　　意识浮浮沉沉间，他却又艰难清醒过来。
　　嘴里喃喃：
　　“我还没有钱，没有成功，不能糟蹋你”
　　当时我也已经被撩拨地满脸通红，听到这话恨不得给他一巴掌。
　　但他已经神志不清，根本没办法观察到我的神情。
　　只是一遍一遍地用大拇指描摹着我的眉眼。
　　喉结上下滚动。
　　就在我马上就要架不住撩拨的时候。
　　忽然，他轻轻拉住我的手腕。
　　十指相扣，紧握。
　　我怔愣半晌，正想羞愤地问他做什么。
　　他却缓缓低下了头。
　　那时情浓深处。
　　二十岁的周自衡，也只是颤抖的，小心翼翼地吻了吻我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