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爸吐出一口眼圈，目不斜视的说道。
　　「那就把她腿打折，灌点药生米煮成熟饭，李傻子他爹说了，就是给他们家留个后，能生出来儿子就行。」
　　我抱着胳膊直哆嗦，今晚肯定是没关窗户，风这么大，吹的我都站不稳了。
　　听我爸这么一说，我妈叹口气，颇有些遗憾。
　　「看来那王婆子用不着了。」
　　「先别着急，万一明天那死丫头不同意寻死，咱们也不至于白忙活一场。」
　　「对对对，还是当家的你想的周到，那个死丫头脾气倔的狠，当年你打折了两根扁担她都没同意。」
　　我拿着手机的胳膊一酸，手机差点掉地上，监控中的画面黑漆漆的有些模糊，只有我爸妈笑弯的嘴角在月光下真真切切。
　　第二天一早，我妈就挤出一个慈祥的笑容拉起我的手。
　　「蓝蓝啊，你看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咱们村和你一起长大的丽丽孩子都生两个了。」
　　「这几年你又漂亮又有出息，媒人都快踩烂咱家门槛了。」
　　「不过你放心，我和你爸可是精挑细选呐，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可不能让你吃亏。」
　　「隔壁村老李家你知道吗？就一个儿子！几个姐姐都出嫁了，你公婆说了等你一嫁过去就当家做主，把钱都给你。」
　　「这在咱们十里八村也是独一份的好姻缘啊，我和你爸合计着这次你回来就把婚事办了。」
　　我是家里的独生女，在我们这种偏远的农村可算是个稀奇事。
　　倒不是我爸妈有多爱我，是因为生我的时候我爸舍不得去医院，最终我妈大出血子宫没保住，也就没法再生了。
　　我把手一抽，盯着我妈菊花一样的笑脸嗤笑一声。
　　「隔壁村老李家那唯一的儿子，不就是十年前你们给我找的傻子吗？」
　　「当年我爸打折了两根扁担，我又签了十年的卖身契你们才同意我走的。」
　　「怎么？这二十万花完了，又开始打我的主意了？卖女儿就说卖女儿，还为我好。」
　　「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我妈二话不说一个巴掌甩我脸上，黑硬的指甲从我耳根一路挠到嘴角。
　　「死丫头，你别不识好歹啊，傻子怎么了？傻子最听话，有多少人巴不得要嫁个傻子呢。」
　　「老李家就想让你给留个后，等你生下儿子那不都是你的吗？」
　　我捂着脸冷笑。
　　「他们家生了四个傻子，他三个姐姐都被他爸给卖了，我嫁给他不照样生傻子吗？」
　　见我反驳，我爸碾灭了烟冲我嚷嚷着。
　　「你一个赔钱货还挑三拣四的，有傻子能看上你就不错了。」
　　我爸的一口大黄牙在我眼前开开合合，我后退一步翻个白眼讽刺着。
　　「爸，要不是我妈不能生，你都能把我妈给卖过去吧。」
　　我妈嘴里嘟囔着「小贱人，我不能生还不是因为你，你良心都让狗吃了。」
　　手上动作不停还要故技重施，抬起的手被我一把抓住，甩出好远。
　　「不是我让你怀的孕，也不是我不让你去的医院，你生不了儿子反而怨上我了。」
　　这些年，我妈把她生不了儿子的怒火，全都撒在我身上。
　　我第一次生理期茫然无措，跑去问她，我妈啐了一口阴阳怪气的嘲讽我。
　　「比我多个零件来炫耀上了，去你奶奶那，找点纳鞋的破布条垫上得了。」
　　后来我奶奶偷偷给我的零花钱，我都攒起来买最便宜的卫生巾。
　　可我奶奶本就没多少钱，孙子孙女还一大堆，我攒的那点钱根本不够。
　　偶然从我一个堂姐那听到，女孩子要注意保暖，要不然经期会推迟。
　　我高兴坏了，根本不在意她后面说的痛到痉挛，恶心无力。
　　我故意在冷水里洗脚，大冬天穿单鞋，果然次数减少了，省下很多钱。
　　我爸满脸通红，梗着脖子大声吼着。
　　「今天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就算把你腿打折，也得送到老李家炕上去。」
　　旱烟味熏的我直皱眉，我不慌不忙的拿出包里的复印件。
　　「这几年我开了一个网店也算是攒下点钱，就顺手买了一套小房子。」
　　「本来我还想着什么时候过户给你俩呢，看来你们也不想要，那我嫁过去给别人好了。」
　　我妈一把扯过纸，三两步凑到我爸跟前，两人对着窗户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
　　确认无误后，我妈狠狠剜了我一眼。
　　「你这个死丫头，有钱也不说孝敬我们，还买房子？你一个赔钱货买什么房子！」
　　「赶紧把房子卖了，把钱给我们，要不然就把房子过户给你爸。」
　　我伸手抢过纸，撕拉一声碎成两半。
　　「你们自己想想吧，要是让我嫁人，这房子就和你们无关了。」
　　两人对视一眼，脸色变幻许久，我妈舔着脸讨好的说。
　　「那咱们先不嫁了，细想想李家确实配不上我女儿。」
　　见我不搭话，两个人这才嘀嘀咕咕走远了。
　　没一会我爸的身影就出现在监控中，他躲到角落里掏出手机。
　　「霍争，这个死丫头买了一套房子，我要是逼她嫁过去房子就没了，有没有什么办法房子能留给我。」
　　不知道我那个好堂兄说了什么，我爸眼睛一亮，面露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