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爸，你今天怎么没去接乐乐啊？】
　　【今天兴趣班放学，他等了你好久人都没来，蹲在门口哭半天！】
　　还没见着人，女儿的埋怨声便响了起来。
　　【妈妈，我要饿死了！】
　　外孙乐乐带着哭腔大喊大叫。
　　从这孩子出生以后，他就是我的眼珠子。
　　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听他哭闹，我的心一揪痛。
　　哑声道：【桌子上有我下午刚做的桂花糕，先喂孩子吃点吧！】
　　我扶着墙壁，颤巍巍走出房间时，却正好看到乐乐将桂花糕用力扔在了地上。
　　【外公做的东西难吃死了，一点都不甜，我才不要吃！】
　　【还是周爷爷好，带我吃肯德基，给我买冰淇淋！】
　　【我要去找周爷爷！妈妈！快带我去！】
　　乐乐像是发疯的小兽，将地上的糕点踩得一塌糊涂。
　　女儿在一旁也不加阻拦。
　　见我从房间出来，便板起脸来道：【爸，你看看你这个外公怎么当的？远远比不上周叔叔。】
　　【平时对孩子别那么抠门，孩子心里可有本账！】
　　看着这对母子，我的心一下子寒了。
　　外孙出生后，女儿和她妈当年一样，都选择奶粉喂养。
　　我便从女儿坐月子开始，就主动将乐乐接到我身边。
　　独自熬过无数个夜晚，把他一把屎一把尿养大了。
　　乐乐先天脾胃差，不爱吃饭。
　　我就用尽心思给他做辅食，好不容易调理过来。
　　等乐乐大了，为了让他少吃点零食别伤着胃，我从网上学各类点心的教程，为他变着花样做吃的。
　　给孩子吃的东西，我都是不计成本，用最好的材料。
　　光那一小碟桂花糕的价钱，就抵得上三顿肯德基。
　　可在女儿和外孙眼里，我却是个抠门的外公。
　　甚至还不如周越涛大方。
　　这样的误解，多解释一句，我都嫌恶心。
　　闭上眼，我冷冷地道：【既然嫌我做得不好，那就回你们自己家去吃。】
　　女儿和女婿结婚后，谁都没学会做饭。
　　每天拖家带口回家里蹭吃蹭喝，但别说伙食费，逢年过节一份水果都没拎回来过。
　　听到我这么说，女儿脸一下白了。
　　【好你个糟老头子，嫌我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了是吧？连家门都不让我进了？】
　　【今早看到周叔叔，他还对我嘘寒问暖，说最近早晚温差大让我小心别着凉，而你这个亲爹呢？你为我做了什么！】
　　面对女儿的咄咄逼人，我突然感到一阵疲惫。
　　明明今早，我还做了润肺止咳的小吊梨汤，用保温杯装好，骑自行车半个小时送到了女儿家楼下，让她上班带去喝。
　　才过去一个白天而已。
　　梨汤还温热，但人的心已经凉透了。
　　【是，我什么都没做，你是喝西北风长大的。】
　　【今晚我不会做饭了，回去吧。】
　　我摆了摆手，不想争吵下去。
　　就在这时，身后的门一开合，一个此时我最不想听见的声音响了起来。
　　【都堵在客厅做什么？老马，怎么还没去做饭？】
　　郑玉兰一身极浓的香水味，瞪着眼看着我。
　　面对她的质问，我心中涌起一股无法抑制的怒火。
　　这个背叛了我数年的女人，竟然还有脸回来对我指手画脚。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我好不容易有空回来一次，你饭都不做？是想饿死我吗？】
　　郑玉兰没察觉到我的异样，一边换鞋一边继续抱怨。
　　乐乐见到她，立刻挣脱了女儿的怀抱，扑了上去。
　　【外婆！我好想你！】
　　【周爷爷有没有再让你带什么好吃的给我！】
　　郑玉兰宠溺地摸了摸乐乐的头。
　　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递给他。
　　【还是外婆最疼我！】
　　乐乐高兴地接过巧克力，当场撕开包装吃了起来。
　　看着这一幕，我心中的怒火更盛。
　　郑玉兰对我的背叛，竟然还延续到了下一代。
　　她不仅自己和周越涛勾勾搭搭，还带着我的外孙去见他，让他用零食来收买孩子的心。
　　这简直是对我最大的侮辱！
　　【郑玉兰，既然你回来了。】
　　我冷冷地开口，【回房间一下，我有事要问你。】
　　有女儿和外孙在场，我不想把场面搞得太难看。
　　出于私心，也想给自己和郑玉兰最后留点颜面。
　　听到我连名带姓称呼她，郑玉兰这才抬起头来看我。
　　她眉头一皱：【什么事？就在这快点说吧，我一会还要去医院加班。】
　　女儿也在旁边帮腔：【是啊，妈工作能力优秀，这才退休还被医院返聘了，不比爸你现在闲人一个，有的是闲工夫到处找茬。】
　　她站在郑玉兰身旁，一起瞪着眼睛看着我。
　　目光里有审视，亦有不屑。
　　可是曾经，女儿是最依赖我的。
　　她看我的视线，曾满是爱意。
　　从出生以来，女儿第一步路是我扶着走的，第一句话是我教的。
　　可自从女儿在郑玉兰的指导下，高考选择了医学，还选择了周越涛所在的大学后。
　　一切都变了。
　　我在女儿眼里越来越没用，越来越比不上【周叔叔】。
　　这一切变化，和郑玉兰旷日持久有意识地引导，脱不开关系。
　　既然女儿不走，我索性摊牌了。
　　盯着郑玉兰的眼睛，我一字一句地问：【你今天去见周越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