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行……”郭管事想也未想就拒绝了。
“嬷嬷放心，我保证不让任何人知道，再说了，一个死人，我也不能做什么对不对？嬷嬷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呢？”陆小猫保证道。
郭管事咬咬牙，想到那银票：“行吧，一炷香，就给你一炷香，多了可没有！你可动作快点！”
陆小猫连忙诶了声，一炷香足够了。
等大堂的门一关上，陆小猫迅速开始脱了眉娘的衣服，开始仔细检查验尸了一番，等确认了心底的想法之后，将眉娘的衣衫重新完好无损的穿上了。
不到一炷香陆小猫就打开了门，郭管事也松了口气：“可搞定了？”
陆小猫应了：“郭嬷嬷，这段时间……这眉娘可有承宠？”陆小猫边说着边又塞给了郭管事几片金叶子。
郭管事连忙不动声色地收了，压低声音低咳一声，“这跟别人我可是不会说的，这就是看大人你好说话，说实话，大人你这话可问对人了，这后院的舞姬歌姬都归我管，他们有没有服侍王爷，我可都记录在案的……这眉娘绝对没有，本来先前差点就挨着了，不过……后来王爷又没兴致了，将人送了回来，并未承宠。”
陆小猫更加确定了心底的想法，若有所思道：“那这眉娘平日里……都与谁关系比较好？你可知道？”
“谁关系比较好？这倒是没听说……她一直都挺独来独往的，不过，每个月她都会去一趟胭脂铺，别的就不去了。”郭管事道。
陆小猫应了声：“她常去的胭脂铺郭管事可知是哪家？”
郭管事道：“这是自然……就是北街最有名的那家胭脂坊，老字号了。”
陆小猫若有所思，她自然是知道的，那胭脂坊是百年老字号了，掌柜的祖上就是做胭脂的。
前几日听说他的小儿子刚娶了新媳妇儿，还专门摆了三天三夜的宴席。
陆小猫想到先前检查出的结果，回头朝着眉娘的尸体看了眼，对方的尸体孤零零地摆在那里。
陆小猫叹息一声，刚好这时，有汉王的人前来问话：“可查出结果了？”
陆小猫应了：“……是。”
那人直接就让陆小猫跟着他走去了：“王爷有请，这位……还是随杂家亲自把结果告知王爷吧。”
陆小猫只能硬着头皮跟着这位公公去见了汉王，如果是先前第一次来汉王府的时候，陆小猫是挺想见到汉王的，可这次，却并不想。
她的出现，只会再次提醒汉王，她先前来汉王府的目的，怕是这么一见，得罪汉王是得罪定了。
陆小猫垂着眼，心里却再犹疑，不知要不要将眉娘之死的前因后果说出来。
如果说出来，以汉王的性子，怕是要牵扯进一个人，可就算是她不说，一旦说出眉娘死的原因，以汉王的手段，也能轻而易举的将人查出来。
可……陆小猫垂下眼，不知道要不要说，说与不说，似乎都成了问题。
陆小猫到主院书房的时候，那里比先前愈发重兵把守，陆小猫被那位公公带着到了书房前，房间的门打开，在陆小猫进去之后，又关上了。
这还是陆小猫第一次来汉王府的书房，尤其是这书房里，还有一位嗜杀性格暴戾的王爷。
陆小猫深吸一口气，僵在原地没先动。
这时，房间里书架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
陆小猫垂着头，一步步艰难地走了过去，到了近前，跪地行礼：“草民陆小猫，见过王爷。”
汉王却是没动，站在书架前，随意地翻了翻手里的书卷，木简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听得陆小猫头皮发麻，她垂着眼，只能看到对方的绣纹黑靴，以及用描绣的衣袍下摆，以及周身那种强势的压迫感，汉王朱高煦，性格轻挑，脾气暴躁，陆小猫还真怕对方一言不合就将她拉出去砍了。
许久，陆小猫才听到汉王将书简合上了，微微转过身，正对着陆小猫，居高临下地瞧着陆小猫，仿佛瞧着脚下的一只蝼蚁：“哦？本王怎么听说，你先前叫陆二？那么……你到底是叫陆二还是叫陆小猫？”
陆小猫额头上有冷汗滴落下来，垂着头，额头抵着地面，深吸一口气，才缓缓开口，如果过不了汉王这一关，她这条命今日也直接交代在这里了。
“回禀王爷，草民是叫陆小猫，只是……因为草民先前帮锦衣卫做过事，来府里当车夫，万一让您知晓了，怕添麻烦，这才……用了陆二的名字，还望王爷恕罪，草民知道错了。”
陆小猫垂眼，她是不可能说出义父的事的，否则，绝对没有二话，以汉王的性子，怕是会发火。
只是不知道那楚千户，有没有将她先前的事泄露出去。
“哦？是吗？那你与楚天祈如何认识的？”汉王垂下眼，一双凤眸凌厉地盯着陆小猫看。
陆小猫觉得后脊背都出了汗，垂着眼，想到她认识的也只有一个楚千户了，这楚天祈，应该就是楚千户的名讳了。
陆小猫可不敢直接说是她寻找义父的尸身时怼上的：“机缘巧合有过一面之缘，刚好这次草民想要进锦衣卫，楚千户又不知为何被贬成了北镇抚司的千户大人，是草民的考核官员。”
大概是后面汉王都知道了，是以对于陆小猫的回答还算基本满意，“机缘巧合？如何个机缘巧合？”
汉王却没打算这么轻易放过陆小猫，沉着嗓子开口道。
陆小猫闭眼，又缓缓睁开，一滴汗从额头上滑落下来直落在下颌，最后滴落在地面上，陆小猫哑着嗓子道：“这是草民与楚千户的秘密，这件事楚千户若是肯讲，草民自然没意见……但是先说出来，怕是不妥。还望王爷见谅。”
陆小猫如今只能赌一赌了，她赌当时她深夜去找寻义父的尸体，楚天祈并不会让这个消息泄露出去，毕竟当时他们押送的可是解大人的尸身。
果然，汉王大概是真的不知，眯着眼：“你确定不说？若是本王非要让你说呢？”
陆小猫额头抢地：“王爷恕罪。”
汉王突然哈哈笑了起来：“还挺有骨气，行了，起来吧，本王不过是与你开个玩笑罢了。”
陆小猫后背都被浸湿了，直起身，才轻吐出一口气，抬眼，就看到汉王已经坐在了主位上，她不敢抬眼，揣着手，弓着背。
汉王又打量了陆小猫几眼，除了这少年长得唇红齿白些，这怯懦的表情着实让他提不起兴趣：“行了，说吧，眉娘到底是如何死的？”
陆小猫垂着眼，却没说话。
“怎么？还要本王请你开口不成？”这个请，可就不是普通意义上的请了。
陆小猫道：“回禀王爷，不是草民不愿，着实是……还有一些事情并未得到证实，如今，草民也只是初步的怀疑。”
“哦？那就将你怀疑的说出来。”汉王道。
陆小猫：“那汉王先答应草民，在没有确切之前，王爷不要贸然动手。”
汉王却是突然笑了，只是声音阴测测的：“你胆子倒是不小，你可知上一个这般与本王说话的人，此刻在哪儿？”
陆小猫垂眼，跪地：“王爷恕罪。”
“啧，真是无趣的小子……行了，起身吧，本王既然将这件事交给了北镇抚司，那就全权由北镇抚司处理，本王只想听个缘由。”汉王显然对一个舞姬并不上心，不过是因为这舞姬死的不是时候，刚好在他宴请贵客的时候，若是不给一个满意的交代，他汉王的面子以后往哪儿放？
陆小猫这才缓缓开口：“王爷，眉娘是自尽而亡的。”
陆小猫的话让原本不以为意的汉王猛地抬起头：“你说什么？”
陆小猫又重复了一遍：“回禀王爷，眉娘是自尽而亡的。她指甲缝里还有毒药，与她所中的毒药兴致亲合，而且，她已有孕月余。”
陆小猫的话一落，就听到“嘭”的一声巨响，汉王直接将案子给掀翻了：“Jian人！”
陆小猫垂着眼，没吭声，她能猜到汉王并不在意一个舞姬，毕竟，从郭管事那里能知道，光这汉王府，舞姬就有百余人，更不要说姬妾一类的，汉王之所以会震怒，不过是因为他的权威被撼动了。
一个小小的舞姬，竟然敢给他戴绿帽子，这一点，即使眉娘活着，怕是一旦消息泄露出去，就可能死无全尸，下场怕不会好了，这也是对方想要自尽的原因之一；另外一个原因，大概是生无可恋了，原因……她也许猜到了，到底是不是，还需要进一步证实，但是八九不离十了。
汉王的脸色极不好看，书房的动静惹来了近卫的动静：“王爷？”
汉王咬牙：“没事儿，退下。”
等书房外的近卫退下之后，汉王才抬起头，眯眼：“你怎么知晓她有孕的？”
陆小猫决定忽悠，毕竟，她现在女扮男装，即使这眉妃如今已经死了，可看汉王这模样，怕是就算是死了那也是他的人，不许任何人亵渎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