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在經歷了走馬觀花後，我的靈魂不受控制般地來到一個熟悉的地方。
　　那是我和顧清羽的家。
　　不，現在是洛明珠和顧清羽的家了。
　　不大不小的家打扮得極為溫馨，一張大大的合照擺在沙發正上方顯得極為顯然。
　　傢俱還是那些傢俱，可家裡已經完全沒有了我的痕跡。
　　顧清羽與洛明珠依偎在軟床上，時不時地親吻磨蹭著，看起來好不恩愛。
　　面前發生的一切都令我十分惹眼，我想離開，靈魂卻像被拴在這裡了一樣，不得動彈。
　　連死都不讓我瞑目，還要眼睜睜地看著那個陷害我的女人大搖大擺地住在我的家裡，與我的丈夫卿卿我我！
　　憑什麼，憑什麼這一切都要讓我獨自承受！
　　「清羽，初夏姐是不是要出獄了？」洛明珠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話，她的臉色突然有些不對勁，不過顧清羽顯然沒有注意到。
　　「誰在乎，我已經跟她沒有關係了，她要是還有點臉皮，就應該躲得遠遠的，別出現在我們眼前犯賤，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們不提那個晦氣東西。」
　　說完，顧清羽將洛明珠摟在懷裡，唇舌交融，空氣中是膩死人的甜蜜與寵溺。
　　我的心一陣絞痛，摸著虛無的身體，我苦笑一聲。
　　都已經死了，心居然還會疼痛嗎？
　　我與他從大學相識，陪他從低谷到巔峰，我是醫生，他是藥物研發人員。
　　畢業後，他仕途不順，研發的藥物一直不被認可。
　　我為了讓他重振旗鼓，也為了讓他的研發過程更順利，便自願當了他的試藥志願者。
　　不管是什麼藥，只要是他做出來的，我就會毫不猶豫地服下，根本就不在意後果，到最後，連小命都丟掉了。
　　可我做的這一切，換來的卻是他的厭惡與嫌棄。
　　聽到顧清羽毫不掩飾對我的惡意，洛明珠明顯鬆了口氣。
　　「好，我們不提那個晦氣東西，對了，你最近是又研發了一款新藥是嗎？」
　　「是啊？現在正在找試藥的志願者。」顧清羽隨口說道。
　　「我可以當你的志願者，只要是你做出的藥，我就願意吃。」
　　洛明珠這番話，與上輩子我說的如出一轍。
　　可顧清羽的態度卻截然不同，只見他臉色一沉，抓著洛明珠的肩膀嚴肅說道：「明珠，我不許你再說這種傻話，試藥很可能會有生命危險的，你是我最愛的女人，我怎麼忍心你來冒險呢？」
　　聽了這話，我像是被一輛卡車反覆碾過一般。
　　劇烈的疼痛讓我的靈魂跟著震顫，一滴眼淚無法剋制地滑落。
　　原來他知道試藥會有危險啊？
　　那我之前吃的那麼多藥算什麼？他每次毫不猶豫地將藥遞給我算什麼？我因為那些藥搞得雙腎衰竭又算什麼？
　　難道在他眼裡，我就是一個可以隨意解剖的小白鼠嗎？
　　顧清羽，我真想將刀子插進你的胸腔裡看看，你的心臟到底是紅的還是黑的？
　　可又看到顧清羽對著洛明珠眼裡的那份愛意，我才恍然大悟，他的心的確是紅的，只不過掏心窩子的對象自始至終都不是我罷了。
　　這麼簡單的道理，我早該懂了，如果我能早點知道，我也不至於落到如此下場。
　　正當我懊悔之際，大門突然被敲響。
　　「誰啊？大半夜的？」
　　顧清羽不耐煩地去開門，來人是一個拄著盲杖，身形佝僂的老太。
　　媽！
　　我大驚失色，忙不迭地飄到媽媽面前，她才不到六十，頭髮卻早已花白，臉上滿是歲月留下的痕跡，那渾濁的雙眼看不到一絲光亮，卻能看出無比著急的神色。
　　「清羽啊，今天是初夏出獄的日子，你能不能帶我去接她？」
　　媽媽的語氣裡滿是乞求，聽得我一陣心酸。
　　她一個行動不便盲人老太，一個人找到家裡想必吃了不少苦頭。
　　我從背後環抱著她，將下巴擱置在她的肩膀上。
　　媽，女兒不孝，沒能給您養老，您不要怪我。
　　再聽到是為了我來的時候，顧清羽眼裡的嫌棄再也抑制不住，陰陽怪氣地說道：「媽，她一個犯了罪的人渣，你應該跟她撇清關係。」
　　「我女兒不會做這種事的！」媽媽聽後，神色激動地用盲杖敲著地面。
　　顧清羽煩躁地翻了個白眼，強壓著火氣說道：「證據確鑿的事，您不承認也沒用，行了我送您回去吧，她一個有手有腳的大活人，會自己回家的。」
　　一聽要把她送回去，我媽直接急了，忙哀求道：「不不不，你把我送到監獄門口就行了，我剛才夢到初夏在監獄裡去世了，我心好慌，我必須要親眼見她一面。」
　　「去世？好啊，合計著你們母女倆一起來騙我是嗎？」顧清羽氣笑了，連說了幾個好字。
　　我媽不知道他這是什麼意思，無光的雙眼可憐地望著地板，繼續求道：「我沒有騙你啊，我都沒見到我女兒，快點吧清羽，媽真的很害怕。」
　　「夠了！我之所以還叫你一聲媽，就是看你可憐，可你卻一而再再而三地為你那個人渣女兒辯護，你摸摸你自己的良心問問自己，你良心過得去嗎？如果你再提那個女人，那我們的緣分也到此為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