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止盈漫不经心吹了口杯里的浮沫。她只是摆了摆手,一桶冷水便从我头顶倒下。
天寒地冻的雪地里。
我的膝盖已然跪的没了知觉,这一桶水泼下来居然让我有些回暖,可随后针扎似的痛感很快便席卷全身。
“沈幼恩,你为什么老是要出现在本宫面前让本宫不痛快呢?”
我是周叙征式微时的结发妻子,哪怕现在只是个跟被打入冷宫没什么区别的才人。
也依旧是他的结发妻子。
这是谁无法抹去的事实。
周叙征自己也是。
再加上他登基三年有余,却迟迟没有立后。
我的存在就成了后宫中人心里一根拔不掉的刺。
哪怕现在。
周叙征厌弃我,人人皆知。
但她们还是不肯放过我。
我疼的几乎蜷缩在地上,姚止盈还不满意。
“沈才人,本宫只是叫你跪一跪,连跪都跪不好,真是一点都不把本宫放在眼里吗?!”
话音刚落,她身边的女官就开始把我从雪地里拽起来。
“沈才人还是识趣的好,否则娘娘不高兴了,一会可就不是跪一跪这么简单了。”
可我身上真的是太疼太疼
女官见拽不起我,就打算来硬的。
“沈才人,是你自己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的。”
可话音刚落,
一声冷咧低沉的嗓音就从远处传来。
“贵妃怎么大白天的惩治宫人?那个不长眼的又惹的你不高兴了?”
在场所有人都顺着这道声音看去,齐齐跪了一地。
我趴在地上,视线微微向上。
在红梅的簇拥下,一道玄色衣摆从我眼前划过。
周叙征披着大氅,一张风光霁月的脸上却透着一股久居高位的肃杀之意。
尤其是携着风雪来,这种感觉更甚。
姚止盈不知为何,心尖都跟着被冻了个哆嗦。
“又是沈才人?不是才罚她禁足半年吗?她又怎么惹你不快了?”周叙征沉着嗓子,朝我这边瞥了一眼。
姚止盈一听这话,连忙娇滴滴往周叙征怀里钻。
“陛下,就是这么说呀,明明您都禁了她半年足了,可是还未到时间,她就擅自在外走动,还惊扰了臣妾赏梅的兴致。”
“你说该不该罚?”
我要是有力气,我真想啐姚止盈一口。
明明就是她把我宫里的人都撤走,让我发着烧,也没人帮我请太医,我才只好自己去太医院看的。
谁成想这天寒地冻的,能把她遇到。
周叙征垂了垂眸,安抚的拍了拍姚止盈的肩,“行了,罚也罚过了,那就再禁足沈才人半年吧。”
“这次找人在她宫外看着,料她以后也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
姚止盈显然对这个惩罚不甚满意,却被周叙征的一个眼神驳回。
她才禁了声,拉着他,看也不看我一眼的往她的寝宫走。
我闭上眼睛,感受着雪落在我脸上又融化的触感。
直到耳边渐渐没了动静。
我才撑着身子从地上坐起来,又歇了一会。
说真的,当初跟着周叙征在边疆打仗的时候也没这么苦过。
光姚止盈这一个人,这几年就把我磋磨的够够的了。
我长长唉叹了口气,“真是后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