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微博視頻中，顧景琛在病床旁。
　　他帶著手套，正低頭細心地剝著龍蝦，輕輕餵給高潔。
　　“桌上還有我給你煲的雞湯。”
　　“快趁熱喝。”
　　畫面對準那盅冒氣的雞湯。
　　我的心涼了半截。
　　上週不慎摔倒後，我大出血差點小產，虛弱地躺在醫院。
　　撒嬌求他給我煲雞湯，他皺眉拒絕道，“男人哪有下廚的？”
　　“你想吃不會自己點外賣嗎？”
　　過了很久，他才從外面給我帶來一碗涼透了的酸臭海鮮粥。
　　相愛七年，說了無數次海鮮過敏，他從未放在心上。
　　昨天我意外看到家裡有切好的雞肉和人參。
　　還以為他良心發現，心裡終於有我的一點點位置了。
　　原來只是給高潔的獻媚之作。
　　我自嘲地笑了笑。
　　窗外飄起了雪，夜也已經深了。
　　身上只有一件單薄的外套，我不禁打了一個寒戰。
　　電話鈴聲又響了起來。
　　“人呢？我媽說你還沒回家，你在給誰甩臉色？”
　　“你要是有點良心，就過來醫院看看小潔，給她道個歉！”
　　雪越下越大了。
　　外面已經被積滿了雪，可能已經打不到車，必須頂著寒風走回家了。
　　“我在公司附近。”
　　我的聲音都被冷得顫抖起來。
　　“怎麼還在那裡？”
　　“你今天穿得這麼少，我不放心你，我馬上就過去。”
　　他或許已經看到了鵝毛大雪。
　　害怕我生悶氣一個人走路受寒。
　　“景琛，汐顏姐還在生氣嗎？”
　　“都是我不好，我就是個廢物，討人嫌的累贅”
　　“你快去接汐顏姐，不要管我，我一個人可以的”
　　說罷，她故意劇烈咳嗽起來。
　　“小潔，你沒事吧！”
　　電話那頭明顯焦急慌張起來。
　　怒氣立刻就發作在了我的身上。
　　“都是你今天在那裡胡言亂語，才害得小潔變成這個樣子！”
　　“現在還在這裡裝可憐博同情是嗎？”
　　最後一點溫存也被趕盡殺絕了。
　　我打斷他的話，冷冷地說，“分手吧。”
　　“祝你們幸福。”
　　電話掛斷後，我還是沒能打到車。
　　我只能冒著風吃力地往前走。
　　風颳著臉，又冷又疼。
　　沒過一會，顧景琛的電話像催命似的打過來。
　　我不耐煩，索性直接拉黑。
　　還沒清淨一會，一個陌生號碼又打了過來。
　　“楊汐顏，你長本事了，敢拉黑我是吧？”
　　“現在立刻滾去家裡給小潔送大衣，天氣涼了，她一直咳嗽。”
　　“半個小時之內到，我可以考慮原諒你，續上我們的婚約。”
　　說完，他就把電話掛了。
　　此時已經大雪轉雨雪，我渾身都被澆透了。
　　他明明知道我大概率打不到車，明明知道我冒著雨雪艱難地走在路上。
　　可他卻為了給高潔爭這口氣，把我當狗一樣使喚。
　　雨下得更猛了，我買了把傘，久久凝視著昏沉的天空。
　　我問自己——還愛嗎？
　　不愛了。
　　一部出租車打著雙閃停在我面前，我趕緊坐了上去。
　　目的地卻不是家，而是醫院。
　　“楊小姐，顧總就在這層倒數第二間的病房裡，陪著高小姐。”
　　“確定不知會他，您不要這個孩子了嗎？”
　　醫生有點為難地看著我。
　　要是查明是他為我做的流產，顧景琛會直接讓他在醫界消失。
　　我倦怠地低下頭，笑著說，“他已經和高小姐求婚了。”
　　“我和他已經沒關係了。”
　　已經這麼說了，醫生也不好多說什麼。
　　我躺在冰冷的手術檯上，靜靜看著微微隆起的腹部，一陣心酸翻湧。
　　曾無數次幻想過孩子長大成人，承歡膝下。
　　卻沒想到，他最後的歸宿卻是酸臭發酵的處理箱。
　　不過這終究是我一個人的夙願罷了。
　　門外走廊上傳來熟悉的聲音，像是在嬉鬧。
　　“景琛，我真後悔，不該去留學”
　　“小潔，你在我心裡，永遠都是白月光，不是那個黃臉婆能比的。”
　　“我很怕生孩子恐怕是沒有辦法嫁進你家了。”
　　“沒關係，等楊汐顏生下孩子，我們就結婚，把孩子接過來養。”
　　“她不樂意怎麼辦？”
　　“就她父母那個德性，就算是把她賣了，給筆錢就滿口答應了。”
　　
　　真好的算盤。
　　幾乎將我榨得一乾二淨。
　　麻藥起效，黑暗和孤寂將我徹底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