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黎瑾安和苏墨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凌晨，我躺在床上头痛欲裂。
　　多宝趴在床边，低低呜咽着，它似是能感知我的痛苦。
　　医生的话语一遍遍在耳中回荡；是脑瘤，已经没有手术的必要了。
　　两鬓斑白的医生语气中满是可惜，他旁敲侧击的问我家族遗传病史的事情。
　　我恍然想起，我妈就是脑瘤去世，那时我尚且年幼，只记得最后的时日，她行动不便，连眼睛都看不清东西，只是一遍遍摩挲着我的脸，在掌心勾勒我的样子。
　　敲门声不间断的响起，我迷糊下床打开门，是苏颜，她的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微笑，手中拎着一盒精致的喜糖，像一只骄傲的孔雀：
　　“时雨，今天是我和瑾安订婚的日子，还没听你说恭喜呢。”
　　她放低声音，在我耳边开口：“你知道瑾安在我面前怎么说你吗？他说你不知廉耻的样子简直让人作呕，他真后悔当初把你带回黎家。”
　　明明已经知道他不爱我的事实，也习惯了他冷冰冰的态度，可这话从即将成为他妻子的苏墨口中说出来，还是将我刺得遍体鳞伤。
　　我珍之重之的少女心事，那些偷偷藏在心底的甜蜜和痛苦，鼓足勇气后的打击和失意，在他心里，竟是贱如草芥，让人恶心的龌龊心思，他该是带着怎样嘲弄和厌恶的表情说给别人听。
　　有脚步声响起，苏墨忽然伸手在自己脸上扇了狠狠一耳光，她跪坐在地上，满脸祈求：“小雨，我只是想给你送喜糖。”
　　熟悉的晕眩感传来，我闭上眼睛，下意识伸手抓住了似乎是谁的衣袖，却被狠狠摔在地上，手腕处撕裂般的痛楚让我清醒了几分。
　　我睁开眼，眼前是黎瑾安放大的脸，他掐着我的脖子，眸子红的像要吃人：“时安，你还是死性不改，竟敢动手打人，苏墨虽长不了你几岁，可她是我的未婚妻，论理，她也是你的长辈。”
　　他转身抱起她，动作那么轻。
　　“不是我，为什么你不信我？”
　　话出口，还是带了哽咽，为什么不信我？为什么每一次都不信我？
　　就像一年前，苏墨让我陪她去买项链，无人处，她将一枚包装精致的盒子塞到了我的包里，说已经付好钱了。
　　然后，我就被冠上了小偷的名号，黎瑾安赶来警察局时，第一次，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狠狠扇了我一耳光。
　　他一路将我扯回家，劈头盖脸：“时雨，你还要不要脸？”
　　“你做这样的事，你对得起你去世的父母吗？”
　　“你为了引起我的注意连你的名声都不要了吗？”
　　“时雨，我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一个人。”
　　那是在无数次躲着不愿见我之后的第一次正面冲突，我怕极了他失望的眼睛。
　　于是我哭喊着抓着他的衣袖：“是苏墨，是她给我的，我没有偷。”
　　“黎瑾安，真的不是我。”
　　他听了之后，嘴角挂了一抹讽刺的笑：“果不其然，还是因为苏墨是不是？你想逼她走是不是？偷东西栽赃嫁祸，时雨，你究竟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彼时他决绝转身，跟此刻抱着苏墨离开的背影重叠。
　　我笑出声，黎瑾安，既然你这么讨厌我，如你所愿，很快，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