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70岁的爷爷为了给我买书包卖粽子赚钱，
　　却被一个帅气记者挡住小摊，
　　爷爷好心想送他一个粽子，却不想次日就上了热搜：
　　“七旬老人当街卖毒粽子，还试图贿赂正义记者。”
　　……
　　我赶到市场时，爷爷正坐在地上，试图把混杂在泥土里的糯米捡起来。
　　他的背很弯，像一只被煮熟的虾。
　　“一群人突然冲过来，说他卖的粽子是用火碱和塑料做的馅儿。”
　　“上来就掀摊子，拦都拦不住，东西都砸了，还把粽子也踩碎了。”
　　“幸亏他们看老人家岁数大，没敢动手”
　　“他们还一边录像一边说什么替天行道？”
　　旁边卖水果的阿姨小声对我说。
　　爷爷的身旁摆着两个不锈钢盆的残骸。
　　那里原本应该堆满香喷喷的粽子。
　　可如今，它们被踩得变了形，就像那些粽子。
　　打砸就是替天行道？
　　我抹了把脸，快步上前扶住爷爷的胳膊：“爷爷，不捡了，我们回家。”
　　煮熟的糯米被踩得稀巴烂，与蜜枣和红豆混在一起成了泥浆。
　　再怎么努力都是捡不起来的。
　　爷爷缓缓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挂着委屈和愧疚的泪花。
　　他的嘴唇嗫嚅着，半晌才颤抖着说出一句话：
　　“乖孙，爷爷没用，爷爷没法给你买新书包了”
　　我带爷爷回了家，喂他吃了降压药后哄了半天他才勉强睡下。
　　睡梦里，他依旧紧皱着眉头，念叨着“书包”、“书包”
　　前几天，我回家的时候书包带子突然断了，书本撒了一地，弄脏了好几页纸。
　　爷爷一边第无数次给我缝书包带，一边说：
　　“今年端午多卖些粽子，给我李想买个新书包。”
　　他是看着我说的，却更像是在对自己说。
　　我给爷爷掖好被角，然后拿着家里唯一一部老旧的手机，蹭邻居家的网下了个短视频软件。
　　手机运行很慢，等了十来分钟才把软件打开。
　　我搜索“粽子”，第一个蹦出来的视频就是
　　“火碱塑料做假蛋黄，无良商家坑害消费者！”。
　　视频封面上的男人长得很清爽正直，背景正是爷爷摆摊的市场。
　　我手指颤抖着点开了视频。
　　“端午节快到了，大家是选择买粽子还是自己包粽子呢？相信大家都有自己选择的理由，
　　不过昊宇在此提醒大家，买粽子一定要小心！”
　　“据知情人士爆料，如今的粽子市场上，有一种用火碱和塑料做出的假鸭蛋黄包的粽子，
　　经过昊宇的多方调查发现，这个无良商家就在我身后的市场里！”
　　“话不多说，让昊宇带大家一起曝光他！”
　　短暂的开场白后，爷爷的脸出现在镜头里，没有任何马赛克的阻挡。
　　“这位爷爷，请问你为什么要用火碱和塑料做馅儿呢？
　　你不知道这两种东西都不能食用吗？”
　　视频里，爷爷面露疑惑，但依旧和蔼地笑着，他挥了挥手：
　　“小伙子，我耳背，你说话大点儿声，你要买什么？”
　　“我说——你知不知道火碱和塑料不能食用？”
　　他拖着长音重复着说过的话，音量却并没有增大。
　　爷爷依旧听不清他的话，他看着这个咄咄逼人的男人，从眼前的两个盆里各拿出一个粽子装进袋子，递给他。
　　“这个是红豆的、这个是蜜枣的，我请你吃吧”
　　我突然想起几天前爷爷回家后对我说，今天遇到个挺俊秀的男孩，
　　看那着急的模样好像是钱包丢了，他想送他两个粽子吃，他没要就走了。
　　爷爷不知道，他不是来讨饭的，是讨命的。
　　视频里的昊宇像是抓住了爷爷的把柄一样，兴奋得眼睛都亮了。
　　“你是想贿赂我吗？”
　　“你知不知道贿赂记者是犯法的？”
　　“你这么大年纪了还要用火碱做馅儿害人，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一叠声的质问里，爷爷还热情地把粽子往他的方向递，念叨着：
　　“拿着吧，拿着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