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爸慌了神，连忙把他们扶着，转头瞪我一眼。
　　“强生，你说啥呢，都是实在亲戚，你必须帮。”
　　叔爷红着眼，连忙点头。
　　“你妈生你的时候难产，还是我从外头村里找的接生婆才救了你们母子，叔爷年纪大了，赚不了几个钱，就指着这些苹果存点棺材本，你忍心看着叔爷的苹果烂掉吗？”
　　我叔拉着我，一把鼻涕一把泪。
　　“大侄子，你小时候被人揍，回回都是我去帮你揍回来，现在你可不能不管叔啊！”
　　想到他们都或多或少照顾过我家，我心一软，硬着头皮答应了。
　　然后，我连夜直播卖苹果，销路打开后，又招了几个老头做真正的农民直播。
　　再经同学牵线，搭上罐头厂的线，把不好的苹果也卖出去了。
　　那段时间，医院给我打了无数电话，叫我去住院，说心肌炎不能忽视。
　　但我一想到村民们就指着这点钱生活，一次次喝着止痛药忍下来。
　　直到所有的苹果都卖完，我才松口气。
　　正打算这几天去医院好好检查调养身体，却突然出了这档子事。
　　我拼了这条命才把村里的苹果卖完，却换来现在这个结果。
　　心底的寒意让我在大夏天，都感觉浑身冰凉。
　　但我妈现在的情况更严重了，连鼻子也开始出血！
　　不行，真的不能再耽误下去了。
　　我急吼吼的冲着他们喊叫：“到底要咋样才肯放我妈去医院！”
　　当初要给我下跪的几个叔爷和叔叔，被村民们推搡到我面前。
　　他们说的话，让我的心彻底凉透。
　　“强生，你好歹要有个交代，空手走太不像话了！”
　　“都是乡里乡亲，多少都沾亲带故，哪有你这样坑自家亲戚的！”
　　“我们也不多要，你就把那多赚的三毛还给我们就行！”
　　“咋吞进肚里，咋吐出来，都是姓刘的，你不能做对不起祖宗的事！”
　　我深呼吸一口气，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我要是不还呢！你们就看着我妈死在你们面前？你们就是这样的亲戚？”
　　就算我现在想还，也没那么多钱。
　　所有的账结清后，剩下我手里的也就十几万，除开我花出去的成本，盈利才三四万。
　　刚好遇到发工资的日子，这三四万都不够，我哪还有钱给他们。
　　他们一听我这话，老脸一红，破口大骂。
　　“我早就看出来你小子没心没肺！乡亲们的钱都贪，你不得好死！”
　　“你别拿你妈说事，她还不是被你害得，你要不那么黑，她今天也不会替你挨打！”
　　“就你这不孝子，她还不如早点死了省心！她要不死你前头，以后都没人送终！”
　　原来，我妈是为了我，被他们打成这样的。
　　双拳死死攥紧，我一个人脸一个人脸看过去。
　　要是我妈有个三长两短，在场的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这时，我叔出来假装打圆场，挑衅的看着我说：
　　“要么叔帮你想个辙，你跪下给乡亲们道个歉，在签个赔款协议，”
　　“你不能一张嘴说不给就不给了，签个协议我们也不怕你跑了，你说对吧，大侄子。”
　　看到他出现的那一刻，我终于想明白了。
　　他前妻在罐头厂打过工，认识里头的工人，肯定是他打听到的苹果收购价格。
　　而且他还在赔款协议上规定了日期和利息，几十万本金，利息就十几万。
　　这高额的利率比高利贷都狠。
　　看来他们不光是忘恩负义，还贪得无厌。
　　我耗费人力财力，甚至搭上自己半条命，把村里苹果卖出去。
　　现在他们却要逼我下跪道歉，还把我妈打成重伤，还要我背负巨额欠款。
　　真是欺人太甚！
　　我呼吸加重，恨不得现在就把这群吸血鬼打进地狱。
　　突然，我妈又咳两下，喷出一大口血！
　　触目惊心的红染透我的衬衣，我浑身都不自觉的在发抖。
　　无论我怎么叫她，都没反应，呼吸也变得十分微弱。
　　我妈不能出事，她为了我才被打，我一定要救她！
　　“是不是我跪了签了，就放我们走！”
　　我叔笑眯眯的点头，“大侄子，你放心，叔我打包票。”
　　“签！拿来，我签！”
　　我忍着屈辱咬牙跪下，将我妈放旁边，接过纸笔唰唰签了。
　　扔给他们后，我赶紧抱起我妈，打开车门。
　　“从今往后这烂苹果，你们爱找谁卖找谁卖！老子不伺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