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回到出租屋，我看著門口放的生日蛋糕，畢竟是自己辛辛苦苦賺錢買的，我送給了隔壁的小女孩。
　　看見小女孩甜美的笑容，我曾也奢望過和江秦燭有一個可愛的女兒。
　　不過最終還是一場鏡中花，水中月。
　　簡陋的出租屋裡面有我和江秦燭所有的東西。
　　情侶睡衣，配套毛巾，滿牆照片，看著眼前種種，腦海中彷彿出現了笑著為我煲湯的江秦燭。
　　他穿著柔順又溫暖的居家服，而不是冷冰冰的黑色西服。
　　一幕幕記憶是如此的醒目，刺的我眼睛生疼。
　　我叫來收廢品的，一件不留全打算賣了。
　　蒼蠅腿也是肉，能回本多少算多少。
　　等江秦燭回來想拿東西的時候，看見的便是空落落的房間。
　　“蘇蕊，你”
　　我抱著貓頭都不抬，語氣平靜，“我還以為江少爺不會稀罕這裡的東西，所以我全賣了。”
　　原本開始的時候我對江秦燭表達的喜歡保持一貫的質疑，但在日日的相處中，他對我的懷疑滿盤接受，用最大的愛意填補我空缺的心。
　　不知什麼時候，我對他的喜歡反而超過了他對我的喜歡。
　　以前我為他付出是我願意，現在我看清他是什麼樣的人，自然當斷立斷。
　　“你要是想找你的東西，你就去廢品站找吧。”
　　江秦燭垂著腦袋，又想來拉我的手。
　　“蕊蕊，雖然我騙了你，但我也是真心的。”
　　我嗤笑一聲，以前怎麼不知道江秦燭那麼不要臉。
　　給欺騙鋪上一層真心的謊言，繼續維持他楚楚可憐的形象。
　　到底是誰給他的底氣，認為我在知道真相後還吃這一套。
　　不顧江秦燭落寞的神情，推著他向外走，偶然踢倒門口的紙箱，紙箱裡的東西瞬間散落一地。
　　相冊被風吹開一頁，江秦燭看到照片震驚的瞪大了眼睛。
　　“這是你？”
　　我看著照片上的小女孩一大半臉都被黑色胎記覆蓋，正在哭著練習跳舞。
　　瞬間讓我想起小時候不美好的回憶，語氣發衝。
　　“關你屁事，趕緊滾！”
　　說完“嘭”的一聲關掉門。
　　低頭看向腳底下的照片，突然發現照片背後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字。
　　娟秀又文雅，這是蘇慕芯的字。
　　“蕊蕊今天第一次翻身！她衝我笑得樣子很好看！”
　　“我的蕊蕊長大了，她有模有樣地跟著教練學習跆拳道的樣子真可愛。”
　　“蕊蕊今天說討厭我，心痛的一瞬我也知道是我一直對她太嚴苛了，但是她終究有一天會知道她的真實身世，韓家那個龍潭虎穴如果沒有真實本事傍身是無法立足的。”
　　“所以，蕊蕊請原諒媽媽，原諒媽媽只能用這種方式來愛你”
　　我無法相信這一切，顫抖著手翻到相冊最後一頁。
　　“蕊蕊，思琦，我的女兒們，媽媽看不到你們出嫁了”
　　突然想起新聞上的八卦。
　　韓父花邊新聞不斷，作為低嫁的韓母結婚後的每一天都是在忍氣吞聲中度過。
　　直到小三大著肚子找上門，充滿怨氣的韓母一怒之下推倒了小三。
　　小三流產了，卻偶然發現韓母懷孕了，韓母因禍得福，韓父自此也收斂了許多。
　　然而讓韓母沒想到的是，生產當天竟然是小三給自己接生。
　　懷恨在心的小三暗自將和韓母同天生產的保姆的孩子掉包。
　　蘇慕芯發現自己的孩子掉包後猶豫過，但最終還是沒有對韓母說出真相。
　　因為她深知，韓家的獨生女和保姆的孩子有著巨大的差異。
　　她既想讓自己的親生女兒擁有韓家的身份不被人看低，又不想虧待我。
　　於是她咬著牙，連續兼職好幾份工作，也要讓我和韓思琦接受同等的教育。
　　韓家父母工作忙，常年不在家，我不止一次看到她熬夜照顧生病的韓思琦。
　　小時候的我不懂，明明我才是她的親生女兒，為什麼她對韓思琦能笑臉相迎，卻唯獨對我只有嚴格的訓斥。
　　我撫摸著相冊上的文字。
　　我曾羨慕過跳舞時有家長陪同的孩子們，原來在我不知道的地方，蘇慕芯也在暗處陪著我，給我拍照，為我記錄成長的印記。
　　“我的蕊蕊第一次叫媽媽了！我真的好開心”
　　“蕊蕊摔倒了，但我不能去扶她她要學會獨立，而不是依賴我。”
　　“蕊蕊說她討厭我，我”
　　心臟又密密麻麻的痛了起來。
　　這次卻不是因為心悸的仇恨，而是蝕骨的悲傷。
　　仇恨淹沒在失語中，變成了無盡的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