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影后老婆新電影獲獎當晚，片場花絮流出。
她拉著男主角試親吻戲，導演喊卡卻久久沒有分開。
現場的眾人開始起鬨，讓他們「再來一個」。
她笑得一臉甜蜜：「情難自抑，下次我努力剋制。」
半小時後他們的新聞上了熱搜，粉絲直呼好配。
從這一刻起，我想放棄這段疲憊的婚姻了。
1.
餘箐推門進來的時候，我正窩在沙發裡看球賽。
她隨手把包扔在玄關，我下意識地想去關掉電視，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飯菜呢？」她環顧了一圈空空如也餐桌，語氣不滿。
我聳聳肩，漫不經心地說：「太晚了，倒掉了。」
以前，我可不是這樣的。只要她沒回家，
我就一遍又一遍熱著飯菜，就怕她回來晚了沒東西吃。
可現在，我累了。
她愣了一下，好看的眉毛皺了起來，但很快又舒展開來。
我知道她在想什麼，無非是覺得今天回來晚了，我這是在和她鬧脾氣。
「好吧，」
她嘆了口氣，把手裡的東西放在桌上，
「重晨，生日快樂。」
我接過盒子，是木質調的高檔男士香水，
和她身上沾染的一摸一樣，但是我從來不用香水。
「喜歡嗎？這可是秋丞特意幫你選的。」
她一邊說著，一邊走到我身邊坐下，語氣裡帶著一絲得意，
但說到「秋丞」兩個字的時候，
她頓了一下，慌忙閉上了嘴巴。
自從去年秋丞當她助理後，他的名字時時被他掛在嘴邊，
我以前會吃醋，會和她鬧脾氣。
可這次我只是淡淡一笑：
「是嗎？替我謝謝他。」
「重晨，我和秋丞只是為了新劇炒熱度，不是你想的那樣」她咬了咬嘴唇，欲言又止。
我打斷她，語氣平靜：
「我只是覺得，他眼光確實不錯，送的禮物我都‘很喜歡’。」
「重晨，你到底怎麼了？我都已經解釋過了，你還想怎樣！」
我敷衍道：「可能累了，我先去休息了。」
我不想再和她糾纏下去，起身回了房間。
「你就這樣走了嗎？」
她一把拉住我的手，語氣裡帶著一絲委屈。
我停下腳步，疑惑地看著她：「不然呢？」
她咬了咬嘴唇，委屈道：「我還餓著呢」
我收回目光，淡淡地說：
「那你自己煮點吃的吧，我累了，先睡了。」
2.
我倚靠在床頭上，和領導的打著電話。
「重晨啊，你真的想好了？」
「去法國可不是一兩個月的事，分公司那邊情況複雜，你去了估計得一兩年才能回來。」
領導的聲音裡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
「嗯，我想好了，萬分確定。」
領導沉默了一會兒，嘆了口氣：「重晨，我知道你放不下餘箐，」
「但這幾年公司發展迅速，正是用人的時候，你能力出眾，」
「我是真的希望你能去法國獨當一面，這對你的職業生涯來說也是一個巨大的提升」
我淡淡地應了幾聲，思緒卻飄回了過去。
領導這幾個月一直在勸我去法國，
說我專業對口，又有能力，不去可惜了。
我一直猶豫不決，說到底還是放不下餘箐。
我和餘箐從小在一家孤兒院長大。
我那時候瘦瘦小小，膽子也小，經常被人欺負。
她從小就漂亮，性格又潑辣，誰敢欺負我，她就撓誰一臉血。
好不容易有錢人家想領養她，卻被她一口回絕。
抱著我不肯撒手，說怕我被人欺負。
就這樣，我們相依為命，一起長大。
她護了我一時，我發誓要護她一生，把照顧她當作我畢生的心願。
「重晨，你在聽嗎？」領導的聲音將我拉回現實。
「啊，抱歉劉總，剛剛走神了。」我回過神，連忙說道。
領導的語氣帶著一絲調侃，
「我叫人給你辦手續，給你放個假陪陪家人，月底你就去吧。」
「好的，謝謝領導。」我敷衍道。
3.
掛斷電話的瞬間，餘箐進了房間。
「和誰打電話呢？」
餘箐從背後環住我，溫熱的呼吸打在我耳邊。
我閉上眼，淡淡道：「公司領導，安排點事。」
她的手不安分地在我胸口畫圈，「阿淵」
我聞著她身上熟悉的木質香水味，
腦海裡卻不受控制地浮現出秋丞一小時前發的朋友圈。
照片裡，他拿著那瓶香水，笑得一臉燦爛，
配文是：「讓你每天都染上我的味道，你被我標記啦。」
我厭惡地皺了皺眉，不著痕跡地往前挪了挪，
拉開兩人的距離：「我今天很累。」
「好吧，你睡。」
她語氣裡難掩失落，卻沒有再糾纏。
過了一會兒，手機屏幕的光在黑暗中明明滅滅，
餘箐的聲音輕柔地響起：「阿淵，我有點事需要出去一趟。」
我閉著眼，含糊地應了一聲。
她起身離開房間，輕手輕腳地帶上門。
我睜開眼，眼底一片冰冷。
4.
我用手機打開了門口監控攝像頭。
這個攝像頭原本是用來防狗仔和私生粉的，
高清且帶聲音，沒想到現在卻成了我抓姦的工具。
秋丞正等在門口，一把將餘箐摟進懷裡，
在她臉上親了一口，語氣酸溜溜的：「他沒碰你吧？」
「他都三十多了，哪裡像你這麼貪吃。」
秋丞得意地笑了，語氣輕佻：
「還是我比他那個老男人讓你開心，對不對？」
「秋丞！」餘箐語氣微冷，顯然對他的措辭有些不滿。
她一向不喜歡秋丞將他和成淵做比較，更不喜歡聽他貶低成淵的話。
可笑的是，她自己卻把我的付出和真心棄如敝履。
秋丞自知失言，連忙討好道：「好啦，我不和他比較了。」
我看著監控畫面裡兩人旁若無人地親吻，
衣衫凌亂，胃裡一陣翻湧。
我看著他們走進電梯，消失在監控畫面裡，
心裡像是堵了一團棉花，悶得喘不過氣。
我平靜地將視頻備份到電腦，看著進度條一點一點地向前挪動，
像是看著我們之間僅存的溫情慢慢流逝。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阿淵，天氣預報說一會兒會下雨，你記得關好門窗。」
她的聲音還是那麼溫柔，彷彿什麼都沒發生。
我握著手機的手指微微收緊，一股難以言喻的苦澀湧上心頭。
我怕打雷，從小就怕。
每次雷雨天，無論她在哪，拍戲也好，
和朋友聚會也好，都會第一時間趕回來陪我。
「那你現在回來好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我能聽到男人說話的聲音，還有一些曖昧不明的響動。
「我儘量。」
她匆匆掛斷了電話，彷彿多一秒鐘都會暴露什麼秘密。
曾經，她的「儘量」是為了趕回來陪我，
而現在，她的「儘量」是為了另一個男人。
5.
電腦屏幕上彈出一條微信消息提示，
我這才注意到，餘箐的微信還登錄在電腦上。
置頂的聯繫人還是我。
而第二個聊天框，備註是一個小狗的表情，
點開頭像，是秋丞。
聊天內容露骨至極，充滿了挑逗和暗示。
那些她陪在我身邊，對我溫柔體貼的日子裡，
她都在和另一個男人說著肉麻的情話。
我一張張地截圖保存，將那些不堪入目的聊天記錄和視頻。
一起打包成一個壓縮包，設置了密碼，點隱身顯示。
屋外，雷聲滾滾，我一夜未眠。
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她還是沒有回來。
手機裡，只有一條她凌晨發來的信息：
「阿淵，對不起，今天回不去了，你自己在家注意安全。」
既然她已經做出了選擇，我又何必再自討苦吃？
鑰匙轉動的聲音響起，餘箐推門進來，
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疲憊，但眉眼間卻透露著一股歡愉，
顯然昨晚過得十分「盡興」。
她手上提著街角那家我常吃的蟹黃包。
「你怎麼起這麼早？」她有些驚訝地看著我，
將手裡提著的蟹黃包晃了晃，「給你買了早餐哦，嚐嚐？」
她走過來，想在我臉上親一口，
我忍著噁心偏過頭，淡淡地說：「你看你，一身煙味。」
她臉色明顯一僵，她從不抽菸，這個味道不言而喻。
「啊，昨天幾個姐妹聊天，她們抽菸，我沾了點味道。」
亂轉的眼睛洩漏了她的驚慌。
我點點頭，沒有戳穿她拙劣的謊言，「快去洗洗睡吧，你昨晚都沒休息好。」
「遵命！」她朝我俏皮地敬了個禮，拿著衣服進了浴室。
從前，每當她覺得我管得太多的時候，就會這樣撒嬌，
語氣裡帶著點不服氣，卻又透著甜蜜。
如今，同樣的語氣，同樣的動作，我卻只覺得無比諷刺。
我拿起手機，律師發來消息，離婚協議已經擬好，後天可以去取。
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6.
餘箐洗漱完出來，神采奕奕地說：
「過兩天我們去泡溫泉吧，你上週不是說想去嗎？」
「好。」我溫柔地笑著，心裡卻泛起一陣噁心。
我今早從她們的聊天記錄裡看到，秋丞想去溫泉山莊。
只是沒想到，她居然想三個人一起去。
揹著我偷情，這樣的事情，估計已經發生過很多次了吧。
她回了房間休息，我起身將茶几上的蟹黃包扔進垃圾桶，
那些曾經讓我感到幸福的點點滴滴，
如今都變成了紮在我心頭的利刃，提醒著她的虛偽和我的愚蠢。
我開始清理房間裡所有關於我的東西。
衣櫃最底層的角落裡，躺著一隻精緻的木盒子，
那是我們結婚一週年時，她親手做的。
裡面裝著我們曾經的合照，電影票根，以及一些她寫給我的情書。
我顫抖著手打開盒子，照片上的我們笑得那麼開心，那麼幸福。
是什麼時候，一切都變了？
我用力地閉了閉眼，將那些回憶驅逐出腦海。
7.
家裡越來越空，我的東西都被我一點點清理乾淨了。
我把不能帶走的一件件打包，捐的捐，扔的扔。
「阿淵，我怎麼感覺家裡空蕩蕩的？」
餘箐終於發現了不對勁。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嘛，總要換換新東西。」
語氣溫柔，彷彿真的只是想添置些新傢俱。
「哦，這樣啊。」
她顯然沒多想，把注意力轉回到手機上，笑容曖昧。
出發去溫泉山莊那天，我照例開那輛寬敞的SUV，
打開車門的一瞬間，一股熟悉的腥臭味撲鼻而來，
後座的真皮座椅上，印著幾塊乳白色的汙漬，刺眼又噁心。
這輛車，除了我，只有她有鑰匙。
餘箐慌忙關上車門，強裝鎮定地說：
「我們開跑車去吧，好久沒開了。」
「嗯，也好。」我面無表情地點點頭。
我看著她慌亂的樣子，心裡冷笑一聲。
明明跑車底盤低，跑郊區並不友好，她卻偏偏要選跑車。
她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我的臉色，見我沒有發作。
解釋道：「那個，前段時間我借給劇組了，」
「他們可能在車上吃東西弄髒了，一直沒來得及洗。」
我淡淡地說：「沒事，不用和我解釋。」
她還想說些什麼，我直接打斷了她，
「走吧，時間不早了。」
一路上，她都顯得有些心不在焉，時不時偷看我的反應，
而我，只是目視前方，專心開車，對她的小動作視而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