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男友是名紋身師，並執著於給我紋紅玫瑰。
　　他趁我酒醉不醒時，在我的鎖骨下方紋了一朵刺眼的玫瑰。
　　我被疼醒，他卻抱著我安慰：“寶貝，我喜歡身上有玫瑰紋身的女人，以後我會加倍愛你。”
　　後來他當真沒有食言，對我幾乎是百依百順。
　　只是一次參加活動，我用粉底液暫時將紋身遮住了。
　　男友發瘋般掐住我的脖子質問：“誰讓你把紋身洗掉的？沒了玫瑰紋身，你就更不像清清了。”
　　我忽然醒悟，原來在他眼裡，我一直都是別人的替身。
　　可是我這人，最煩當替身。
　　活動結束後回家，陸行澤還在研究紋身的新花樣。
　　“回家了就趕緊過來幫忙，傻站著做什麼？”
　　陸行澤頭都沒抬一下，話裡不帶一絲情緒。
　　我放下包，準備把襯衫換下來。
　　粉底液蹭到了白色襯衫的領口，留下一大片淺黃色汙漬。
　　我扯著領口，還沒來得及抱怨，陸行澤就突然放下畫筆衝了過來。
　　襯衫被他撕開一個大口，布料掛在了我的胳膊上。
　　陸行澤毫不掩飾眼底翻湧的怒意，朝我大吼：“這裡的紋身呢？你是不是拿去洗掉了？”
　　我被嚇得不輕，身體本能地朝後退了幾步。
　　“行澤，你這是什麼意思？我今天主持活動，要求身上不能帶紋身。”
　　鎖骨處的紋身，是一年前陸行澤趁我酒醉時紋上去的。
　　酒醒後，除了鎖骨處傳來的輕微痛意，便只剩下了這個玫瑰紋身。
　　確切地說，這個紋身是陸行澤強加在我身上的，並非我本意。
　　陸行澤猛地掐住我的脖子，用了十足的力氣：“沒有我的允許，你憑什麼把紋身洗掉？”
　　“沒有了這個玫瑰紋身，你就更不像清清了！”
　　脖子被掐住的窒息感讓我無法思考太多。
　　或許是出於求生的本能，在僅剩的一點氧氣支配下，我抬手用力搓著鎖骨處。
　　斑駁的粉底液下，是若影若現的玫瑰紋身。
　　“陸行澤，你能不能問清楚再發瘋？我沒有去洗紋身，只是用粉底遮住了。”
　　後面半句話，我咽回了肚子，沒有再告訴陸行澤：這個紋身，我早晚會去洗掉。
　　剛才還勃然大怒的陸行澤冷靜了下來。
　　他鬆開掐住我脖子的手，小心翼翼地將我抱在懷裡。
　　“淺淺，我不是故意的，我剛才就是太心急了，才會對你發脾氣。”
　　“你知道這個紋身對我來說有多重要。”
　　我不知道，也沒有興趣知道。
　　我劫後餘生般大口喘著氣，心臟因為緊張撲通撲通地跳著。
　　剛才的陸行澤，和之前冷靜沉著的他判若兩人。
　　我的天靈蓋突突直跳，一個名字卻毫不客氣地闖進了我的腦海：清清？
　　陸行澤徹底恢復了理智，他的手在我鎖骨處輕撫：“淺淺，你知道的，我就喜歡身上有玫瑰紋身的女人。”
　　“答應我，這輩子都不要把紋身洗掉好不好？”
　　盛夏的天氣，我的心卻涼了半截。
　　我這才領悟到他話裡的深意：他喜歡的是有玫瑰紋身的女人，而不是我。一旦我去掉了這個紋身，在他眼裡便什麼都不是。
　　真是悲哀，戀愛兩年，我居然成為了別人的替身。
　　我撥開他的手，自顧自去了洗手間。
　　陸行澤跟到了門口，指節一下下敲擊著玻璃門：“淺淺，我錯了，剛才是我說了胡話，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用卸妝溼巾擦拭著紋身，輕哼了聲：“陸行澤，人在情急之下都會下意識說真話。”
　　看著鏡子裡的紋身，我第一次覺得格外刺眼。
　　像是個烙印，烙在了我的心頭，窒息的疼。
　　門外的陸行澤被我懟得啞口無言。
　　或許是知道自己理虧，他一整晚都沒敢和我說話。
　　對於是別人替身這件事，成為了我心裡的一道坎。
　　輾轉一整夜，腦子裡閃過的全是這一年多來陸行澤對著我鎖骨處的紋身說的情話。
　　到底是認真對待過的感情，我一忍再忍，淚水還是不受控制地落了下來。
　　第二天一早醒來，枕頭被淚水浸溼了。
　　陸行澤已經不在了，但早飯已經擺在餐桌上，還冒著熱氣。
　　我一把掀翻了桌布，牛奶濺了一地，打溼了我的裙襬。
　　思考了一夜，我覺得還是需要和陸行澤做個了斷。
　　要怪就怪我這個人太過小心眼，無法接受成為別人的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