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女儿落水那日，夫君跳下冰冷湖面，却游向另一个姑娘。
　　他守在心上人床前的那晚，我抱着女儿冰冷的尸体枯坐了一夜。
　　与狗男女同归于尽后，再睁眼，我回到了谢韫跪在门前求娶我的这日。
　　刮秋风时，院子里的梧桐树被吹落了一地的树叶。
　　我抱着女儿冰凉发紫的身体坐在长廊下。
　　婢女银杏说：「夫人，早晨凉，您快回屋里去吧。」
　　我恍若未闻，轻声哼着儿时娘给我唱过的歌谣，一下又一下轻轻拍打着怀中没有丝毫温度的尸体。
　　银杏看的有几分不忍：「夫人，您这又是何苦呢？小姐已经去了，再也回不来了啊！」
　　「回不来了？」
　　我木然地转头看她，有些理解不了这句话的意思。
　　怎么会呢？
　　女儿今日好高兴地和她爹爹一起去宫里参加晚宴，还说要给我带糕点吃，怎么回不来了呢？
　　我扬起笑：「银杏，我不冷，欢儿是不是又偷偷溜出去玩了？我在这儿等她回来，晚上没我陪着，欢儿会睡不着的。」
　　银杏捂着嘴，喉头艰涩：「夫人，小姐不是在您的怀里吗？」
　　我怀里？
　　我怀里什么都没有啊——
　　我似有所感，僵硬地低下头去，却看见欢儿脸色发青地窝在我怀里。
　　「夫人，小姐死了啊！她是被活活淹死的！」
　　冷风像刀子一样落在我身上。
　　「银杏，这里太冷了，去拿一张毯子来，欢儿冻着了。」
　　欢儿脸色这么难看，一定是被冷着了。
　　我动作轻柔地给欢儿理着衣裳，手却在她衣襟处的一块突起上停住。
　　我小心翼翼取出那包已经湿透的牛皮纸。
　　里面包着已经被碾压得不成型的碎屑。
　　这些柔软的糕点却像是什么淬了毒的银针，将我戳地睁不开眼。
　　我再也忍不住，崩溃大哭了起来。
　　然后抓着那些被水浸泡地发黄的糕点就往嘴里塞。
　　银杏来拦我。
　　「夫人，这些不能再吃了，会坏肚子的！」
　　我却将那些碎屑全都吃干净。
　　银杏泪流满面：「夫人，您这又是何苦呢？」
　　「小姐再也回不来了，她是被侯爷杀死的！」
　　「奴婢听说，小姐落水时，侯爷跳下湖救的却是叶府的三小姐，全然不顾自己的亲女儿啊！」
　　「侯爷不说，谁又想会想到湖里边还有个小娃娃，夫人，是侯爷害死的小姐啊！」
　　「昨夜夫人悲痛欲绝的时候，侯爷还守在那个贱人的床前！」
　　谢韫杀了我们的女儿。
　　是他害死了她！
　　脑海中浮现出贵妃手下的人将欢儿亲手交到我手上的场景，那些随从皆是面目沉重，为首的太监叹息一声，嘴巴一张一合。
　　说的是：
　　「谢夫人，节哀顺变。」
　　我愣愣地跌坐在地，只觉得心口痛的快要炸开。
　　却在这时，谢韫的手下来喊话：「夫人，侯爷让您去大堂一趟，他有事要说。」
　　银杏搂着我，怒瞪着他，「侯爷有什么话，自己不来与夫人说！」
　　不愧是谢韫的手下，连心肠也与他一道的冷硬：「侯爷说若您不愿去，让我转告您也可以，他准备迎娶叶家小姐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