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是顾萧宠大的知府嫡女。
　　幼时做女工，我笨手笨脚，两只手被阿娘用竹板打的通红。
　　他拦下阿娘的竹板，又把我宠成满长安再也找不出的娇蛮性子。
　　他说会在及笄那年求娶我。
　　可我及笄那天，他却突然消失，直至三年后回来时，他身边跟着另一个女子。
　　他不顾朝臣反对，执意要娶将军府嫡女。
　　我心如刀绞，阿爹却在这时为我指婚。
　　“那，我嫁便是。”
　　我终于同意了父亲的指婚，他才将我放出来。
　　此时已经是我禁足的第三十三天。
　　母亲带着姨娘们，将早就绣好的婚服送到我房里来。
　　我摩挲着那鲜艳如血的红衣，心里却说不出的酸楚。
　　“我的女儿你可算是开窍了，这才像是我苏家的女儿。”
　　“娘知道你心里一直想着那个顾相家的公子，可那种家世的人，怎么会看上我们这等小官家的女子。”
　　“绾绾，你想开就好，你父亲为你寻得的人家跟咱们家家世差不多，必定不会亏待了你。”
　　阿娘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我却无心再听。
　　“你就待在这里待嫁，其他事都不用操心，我和你父亲都会给你打点好的。”
　　阿娘走后，我仔细看了看那些头面首饰衣衫。
　　头面做工精巧，首饰也是光华璀璨，衣衫更是华美无双。
　　我拿起来看了看，又放下了。
　　再接着用红绸盖上，像是也将我的心思一起尘封了。
　　深深地叹口气后，我还没哭，身边的婢女月儿却哭起来。
　　她掩着流下来的泪水，抽泣声却依旧传来。
　　“小姐，明明顾家公子说好的要娶你，可现在为什么又要和别人成亲了?”
　　月儿为我忿忿不平，语气里也多了些埋怨。
　　“可能是年少时说的话，都不作数吧。”
　　我摇晃着手里金簪上的流苏，轻声答道。
　　“小姐，你就真的甘心吗?”
　　我抬头望着窗外飘浮在天空的云，答道∶“月儿，你看那云，连流云都那样易散，更何况是年少时随意说出口的话呢，早就烟消云散了。”
　　月儿还想说什么，却被我伸手拦下了。
　　我的视线顺着天边飘浮的那片云，一直看到它慢慢飘走，慢慢消散。
　　仿佛心里也没有那么难过了。
　　我被顾萧宠的变成了长安城里出了名的娇蛮无礼，人人都知道我非顾萧不嫁。
　　所以顾萧要和将军府嫡女林昭成婚时，所有人都在等着看我去婚礼现场大闹一通丢人现眼的样子。
　　于是父亲关了我三十三天，他说我一天不嫁人，就一天不放我出来。
　　可我却想通了，我不会去闹，也不会去做任何伤害自己的事。
　　只是如此刻放空自己时，还是会有一丝不舍。
　　看着远方的云，我的思绪慢慢飘回到与顾萧初见的时候。
　　那是我七岁时贪玩没有好好练习女工，正被罚跪在院子里。
　　阿娘用厚厚的竹条抽打我嫩呼呼的手心，直至红肿起来。
　　阿娘争强好胜，向来不许她的女儿比京城其他官家女子差。
　　可我又是个不成器的，女工实在太难了，我总是学不会。
　　心想反正学不会，还不如不学，又走神偷偷在院子里抓起蝴蝶来。
　　却被来视察的阿娘看的一清二楚，抓了个正着。
　　阿娘身旁的婢女都劝她∶“小姐只是心性爱玩了些，不打紧的，明日再好好练就是了。”
　　可阿娘却不依不饶，一边教训着，一边竹条又落到手上∶“女孩子家家，哪有不会女工的，生性愚笨竟还贪玩不学，以后哪家敢娶她!”
　　我正想辩驳，身边却出现一身雪白的的衣衫。
　　“夫人莫恼，令爱若是将来嫁不出去，那只管来找我，我娶她便是。”
　　他在我身边停住，阳光映在他身上，再加上他明眸皓齿的样貌，我全然忘记了手心的痛。
　　只一个劲朝他笑着，还开始反驳阿娘∶“阿娘你听见了吗，我以后有人娶，那是不是便不用学女工了!”
　　众人都被我的话逗笑了，阿娘也短暂的放过了我。
　　他带我去敷药，把他自用的止痛散都给我用。
　　傍晚十分又亲自将我送回府，并登门致歉，使我免遭一顿责骂。
　　后来他时常来我家玩，也带着我出去四处闲逛。
　　什么女工，琴棋书画，我样样只知皮毛并不精通，他也从未嫌我粗俗，反而觉得我率真可爱。
　　他带我出去的次数多了，长安城也就传遍了，顾家公子与苏家嫡女情投意合，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也有人嗤笑我，说我粗陋不堪，家世低微，不堪与顾萧相配。
　　可他却捏捏我的脸，宠溺道∶“我们绾绾不管怎么样都是最好的。”
　　久而久之，那些质疑的声音也渐渐小了，没人敢再说我不配。
　　一起看花灯时，他的眼睛含笑望着我，也让我一时恍惚。
　　只愿君心似我心，才不负这良辰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