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听说过蜥蜴仙吗？
　　这是我们村的传说。
　　将刚出生的闺女送去蜥蜴仙那里渡化，就能把闺女变成男娃。
　　无数老太婆红着眼争先送自家女娃去。
　　后来有人发现，一处山上全是吃剩的婴儿骨头。
　　我刚从田里插秧回来，挺着八个月大的肚子，满头大汗。
　　婆婆看我辛苦，给我倒了碗凉水喝。
　　没什么好气道：「少干点活，家里不差你一个人，把你肚子里的娃照顾好才是最重要的。」
　　「妈，我每天都好生顾着呢，放心吧。」
　　女儿招娣跑过来，抱住我的胳膊喊饿。
　　「我等会儿就做饭了，很快。」
　　婆婆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凶神恶煞。
　　「成天就知道吃，如果你是男娃，我管你在家吃香的还是喝辣的，可你是个没用的女娃，没事就跟着我下地干活去！」
　　我拉拉婆婆，语气委婉：「妈，招娣还小，你就别说她了，我可以帮你干活。」
　　「你也不看看自己的肚子有多大啦？告诉你，这次再生不出儿子，我就把你生出来的闺女送蜥蜴仙那里去！」
　　蜥蜴仙是我们村里的传说，相传很有名。
　　没有人见过它的真容，不知道它到底长什么模样。
　　不过它能徒手将女娃变成男娃，本领大得很。
　　为了讨好它，每年村里都要上贡女人家，请求它大发善心帮村子多添男丁。
　　我摸了摸肚子，自言自语地叹了口气。
　　「如果这次还生不出儿子，我肚子里的孩子就要被送走了，不知道那蜥蜴仙到底靠不靠谱。」
　　我跟着邻居几个一块去池塘采莲子。
　　太阳很毒，晒得人几乎发昏。
　　有几个同村的小孩在池塘边跑来跑去，时不时就往人堆里穿梭打斗。
　　突然之间，一个小男孩没注意，直接往我的肚子撞上去。
　　我直挺挺的倒在地上，肚子开始撕裂的痛，下半身不断流出鲜血。
　　几个妇人家拼命吆喝。
　　很快，我被送去村里的医院。
　　大夫说我要早产了，预产期提前了两个月。
　　婆婆和老公围在我身边直打转，很快我被推进产房。
　　迷迷糊糊醒来，我听见婴儿的啼哭声。
　　第一眼看见的是婆婆阴冷烦躁的表情。
　　我知道，这回生的又是女儿。
　　婆婆龇牙咧嘴的指着我一顿数落。
　　老公抱着脑袋，在一旁躲得远远的。
　　只有招娣哄着她刚出生啼哭不止的妹妹。
　　婆婆说：「明天就送你闺女去蜥蜴仙那里，我要换成孙子！」
　　做了一个星期月子，我被婆婆催促着下地干农活。
　　我月子没休息好，落了不少毛病，没一会儿就头晕眼花。
　　扔掉锄头，回到岸上喝水。
　　就在这时，同村的李丽芳一路朝我跑来，神情看上去有点不对劲。
　　我问她怎么回事。
　　她牵着我的手慌慌张张的说：「云梅，听说你家刚出生的闺女也送去蜥蜴仙那了？」
　　「是啊，没办法，婆婆硬要送的，说是能把女娃变成男娃。」
　　李丽芳：「我家的就比你早出生一个星期，早些日子也送过去了。」
　　我无奈笑笑。
　　没办法，天下婆婆都喜欢男娃。
　　在这个落后的小村子里，如果谁家没个儿子，日后指不定被人欺负，戳断脊梁骨。
　　我们村里的小学只收男孩子，女孩很早就跟着母亲下地干活了。
　　等到来了月事以后，就会挑个合适的人家嫁过去。
　　这是出生在村里的女娃摆脱不了的宿命。
　　可令我没想到的是，李丽芳凑近我的耳朵，语气很惶恐的说。
　　「云梅，我有点后悔送闺女去蜥蜴仙那了。」
　　「听村里的老人说，有人见到它长什么模样了，据说蜥蜴仙全身长满棘皮，身高八尺，体型壮硕，眼睛竖瞳，背后长了一排长刺，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害怕那根本不是什么神仙，就是个吃人的妖怪。」
　　傍晚，一通惊雷打落在我窗边。
　　——吃人的妖怪！
　　我从床上猛然坐起，开始担心小闺女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