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個很平常的傍晚，橙黃的夕陽透過窗戶灑進了琴房。
　　我坐在鋼琴前眉頭緊鎖，一遍遍彈奏著讓我十分費解的一段曲子，即便手腕已經酸澀得不像話，但我暗暗發誓今天不完整的彈一遍絕不會回家。
　　就在我毫無察覺的時候，琴房的門被推開。
　　一個穿著白襯衣休閒褲的少年坐在了我的身後。
　　直到夜幕降臨，我還是沒能彈出一遍完整的曲子。
　　就在我感到挫敗，心情也變得很不好的時候。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出現，隨後一根橙子味的棒棒糖出現在了黑白琴鍵上。
　　少年笑得明媚，[小同學，聽你彈了一下午了。]
　　[實在不會，沒必要為難自己，哥哥請你吃糖。]
　　霍行舟作為學校的風雲人物，沒人不認識他，我當然也不例外。
　　看著他精緻立體的五官，以及唇角那漫不經心的笑，我驀地紅了臉頰移開了目光。
　　只聽他又笑了一聲，在我完全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伸出手在黑白琴鍵上快速彈奏了一段，正是我一直都彈不通順那一段。
　　我吃驚的看著他，忐忑的問，[你怎麼會？]
　　[秘密。]霍行舟說著伸出手揉了揉我的發頂，溫柔的說，[很晚了，回家吧。]
　　[你要是還不會彈，明天放學了我在這兒等你。]
　　說完這句，他轉身離開。
　　直到琴房的門被關上，我才回過神看向黑白琴鍵上那顆橙子味的棒棒糖。
　　如果沒有它的存在，剛才的一切都彷彿是個夢。
　　-
　　我還以為我會死在那個雨夜，只可惜沒有。
　　我被照顧我的周阿姨發現，她告訴我，我那晚暈倒在了花園裡，她天亮了過來做早飯才發現。
　　說到這兒的時候，她不禁紅了眼眶。
　　[周姨，這些年謝謝你的照顧。]
　　[但我準備搬家了，以後也用不著人照顧，所以還希望你以後照顧好自己。]
　　我辭退了周阿姨，她雖然很不捨，卻不得不和我分別。
　　很快我就聯繫了房產中介，搬家公司
　　就在賣房的前一晚，半個月未見的霍行舟出現在了我家門口。
　　他依舊是那副冰冷的模樣，打開門的瞬間根本不顧我的阻攔便自顧自的進了屋。
　　[你這是要賣房子？]他看著凌亂的客廳問。
　　我緩緩轉過頭，第一次在他面前沒什麼波瀾，[和你沒關係，這是我家請你出去。]
　　這段時間胃時不時就疼得不行，我根本就沒力氣和他爭執什麼。
　　果不其然聽到這些話的霍行舟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話一樣，他冷笑一聲雙手環胸不屑的看著我，[你翅膀硬了？]
　　[那晚的事我看在你出了車禍心情不好的份上原諒你，但你別得寸進尺。]
　　[況且我也不吃欲擒故縱這一套。]
　　看著他對我永遠勝券在握的模樣，我就覺得自己真的很可笑。
　　我扯出一抹笑，無所謂的聳了聳肩，[隨便你怎麼想，我要睡覺了，你回去吧。]
　　再次下發了逐客令，這讓原本就不悅的霍行舟更是怒上心頭。
　　他邁著長腿快步走到我面前，陰鷙的鉗制住我的下頜，逼我與他對視，[江婉，你還和我裝上了？]
　　霍行舟說著垂下長睫，一步步逼近。
　　清冽的香氣將我包圍，就在他的嘴唇只差一點點吻上我的時候，我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識的閉上眼睛。
　　緊接著，偌大的房子裡響起了他諷刺的笑。
　　[哈哈哈哈！你看看你這幅樣子，該不會以為我真的會吻你吧？]霍行舟說著一把甩開我，輕蔑的冷笑道，[就算你脫光了站在我面前，我也不會起任何反應。]
　　[畢竟要想睡你的話，這十年你都不知道被我睡過多少次了。]
　　我聽著這些侮辱我的話，心裡還是忍不住泛酸。
　　霍行舟見我不回答，滿意的笑笑，伸手拍了拍我的臉頰，[江婉，你這輩子都離不開我的。]
　　[所以別想著忤逆我。]
　　[月底我的生日你別忘了，要是你今年的表現依舊像過去十年那麼好，說不定我會考慮真的親你一下。]
　　他說著就要離開，只是在手碰到門把手的瞬間我叫住了他。
　　[霍行舟，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十年前第一次在琴房遇見，你為什麼會彈那首曲子？]
　　我知道他絕不是擅長彈鋼琴的人，那首曲子難度很大，我練了一個月都沒完整的彈出。
　　可後來霍行舟很輕易的就彈奏出完美的一整首，這個疑問在我心底也藏了十年。
　　長久的沉寂後。
　　霍行舟抬眸看向我，表情平淡，[知道我為什麼那天會去琴房嗎？]
　　[因為我聽見了有人在彈阿穎生前最愛的曲子。]
　　短短兩句話，讓我渾身的血液彷彿凝固了一般。
　　只見他笑了笑，[只可惜，你沒她聰明。]
　　[要是阿穎還活著，你這個國內外聞名的鋼琴師在她面前也一定不過如此。]
　　[江婉，你永遠都比不上阿穎。]
　　直到霍行舟離開，我才失神的跌坐在地上。
　　原來他是因為宋穎才會彈那首曲子，原來我一直無比珍惜的初遇和之後相處的日子，全都是因為在他眼裡我永遠比不上宋穎
　　想到這兒我輕笑一聲，眼淚也滑落眼眶。
　　[霍行舟啊霍行舟原來這十年，你一直把我當一個笑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