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大風吹著。
張老漢張開嘴,極力將風吃下肚裡。
似乎這樣就能緩解一些飢餓。
他看著面前乾涸的土地,以及枯死的,沒了樹皮的樹,張嘴露出滿口爛牙。
“嗬,嗬。”
嘶啞的聲音從他喉嚨傳出。
極為滲人。
身後。
骨瘦如柴的老婦懷中抱著一個麻布囊。
點點紅色浸透了麻布,裡面似乎裝著肉。
她眼球佈滿血絲,嘴唇乾燥開裂。
即使伸出舌頭舔了舔,也不見一絲的溼潤。
看著張老漢,她語氣輕飄飄的,似一不注意就會消融於風中。
“孩他爹,只換了二十斤肉。”
張老漢似乎沒聽見。
只是抬頭看著天。
天上那輪太陽,紅彤彤的,好似一個巨大的西紅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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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收成還真是不少啊。”
李緣坐在攤位上。
看著一車又一車金黃的麥子拉進縣內,車上的農戶個個面上皆是笑意。
便知道懷安今年是豐收了。
咕嚕。
喝下最後一口羊肉湯。
擦了擦嘴,便起身離開了攤位。
這一個多月。
他白日練刀,晚上學習藥學和人體構造,順便練練槍法和教導顧慶那小子。
頗有成效。
刀法已經入了門,化食內功也開始修行了數日。
張清源答應的功法也在昨日送到了。
果真是抱丹大宗師修行內功,名純陽真經。
只是以李緣如今造詣,還是無法開始修行,只能是暫且擱置。
另外就斬妖之事。
這一個多月都沒有聽到什麼妖魔的消息,好似都死光了一樣。
李緣甚至都想去蟒湖把滿躍給……..咳咳,算了算了,無冤無仇,不好下手。
吹著口哨。
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
李緣來到了武館。
“喂,聽說了嗎?”
“最近有批逃難的來了我們省!”
“你現在才知曉?我叔父所在的慶城據說就來了一批,只是不知道什麼原因,他們一夜暴斃!”
“那你們知不知道他們是哪裡來的?”
“不知不知,都死光了,哪裡問?”
“你們不知,我可是知曉,我表哥的堂弟的姐姐的阿姨的妹妹的爺爺的孫子就是在城中衙門當官,他和我說啊,是我們上面的青省來的!”
“青省?這不對吧?我可是聽我朋友說,青省今年大豐收,各地的糧倉都爆滿,不得不多修建了兩個!”
“這樣?那我就不知曉了。”
一眾弟子似乎是剛練完,正坐在一起休息著。
李緣聽著他們的話,並沒有什麼感想。
只是問了一句:“今日趙教習回來了沒有?”
趙三才前天就離開了武館。
說是出去辦一件事情,過幾天再回來。
沒說什麼事情。
“李哥來了啊,趙教習他還沒來。”
“你知道他做什麼去了嗎?”
“正好我們哥幾個也想要請教他一番刀法。”
李緣聳肩:“我要知道還問你們做什麼?”
“既然他不在,那我就先走了。”
“再見。”
“好,李哥慢走!”弟子們看著李緣離去,又交頭接耳的說著:
“李哥就是李哥,不愧是唯一一個館主允許自由行動的!”
“我上次看他那刀法,和一月前簡直就是兩個人!哎,看看人家,看看我們!”
“廢話,你能一直不停的練刀?”
“……..不能。”
“這不就得了。”
“你說的也是,走走走,再去練會刀。”
蟒湖。
李緣坐在岸邊,右手抓著滿躍的女兒滿玉,左腳放在滿躍兒子滿蘊的背上。
滿躍躺在一旁,好似見怪不怪了一樣。
兩蛇體型不大。
也就成年人手臂粗細。
本來是不熟的,但多來幾次也就熟了。
尤其是李緣講很多它們從未聽說過的故事給它們。
例如白娘子倒拔魯智深、女媧補宇宙……..
雖然它們還不能說話,但聽懂人言不是問題。
李緣放下滿玉,側頭朝滿躍問道:“最近怎麼都沒有妖族的消息了?以前不是很多的嗎?”
滿躍微眯著眼睛,看起來很是愜意,輕輕回道:
“因為我準備化蛟龍了,身上逸散的氣息足以讓周邊幾十裡的妖族不敢靠近,除非它的血脈不比我差。”
“可惡,居然是因為你!”李緣氣憤的用力揉了揉滿蘊的腦袋。
“那你準備去哪裡化蛟?要不要我幫忙?”
“我收費很便宜。”
他沒問它為什麼一個即將化蛟龍的大蟒會打不過之前那隻虎妖。
不用想也知曉,它是想借此看一看他這個人。
滿躍搖頭:“我自己去就行了。”
“我被邀請去青省化蛟,因為我們化蛟是會引發水亂,正好青省缺水。”
“聽說青省今年居然豐收?稀罕事,我到要看看是不是真的豐收。”
“若是事成了,說不定我還能謀得你們大玄一個官位做做!”
“不過嘛,我的確需要你幫忙。”
它用尾巴指了指湖裡和滿玉兩蛇:“拜託你幫我照看一下它們,等我回來之後,厚禮送上!”
李緣頷首:“可以。”
“也許是真的也說不定,所謂豐飢相伴,一年豐,一年飢,或者一地豐,一地飢,都是有可能的。”
“正如有的人今日貧窮,明日就富裕,他人歡樂悲傷,和自己也沒什麼關係。”
“不過嘛眼見為實,還是自己去看看比較好。”
“你當官?大玄還可以讓妖族當官?”
“你說的還挺有理,的確是眼見為實。”滿躍點頭,又緩緩解釋道:
“世上妖族如此之多,總不可能殺完吧?再說妖族只是一個大類,其中鳥豹虎狼又是不同族群,想要全部握手言和是無法實現的。”
“遇到厭惡妖族的皇帝和朝度,自然就沒機會,但大玄還不錯,接受妖族加入他們。”
“數萬裡外的妖朝也是如此,人族也可以前往擔任官員,甚至是迎娶妖朝公主。”
“怎麼樣,你要不要去試一試?我覺得你希望很大。”
李緣擺手:“算了算了。”
“先修行,再談情愛。”
“我回去了,走的時候通知我一聲就行。”
他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壤,轉身朝前走去。
“不送了。”
滿躍將兩小隻丟進湖中,隨後朝著西南方的山爬去。
剛到山頂。
便見一人在山上等候著它。
“見過白巡撫。”
這人轉過身。
皮膚黝黑,手上厚實老繭,抿著嘴唇,顯得很是嚴肅。
正是江南省巡撫,白均才。
“免禮免禮。”
“且去那邊坐下,我們慢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