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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夏嬷嬷瞥了一眼他:“咱们正院知道这消息吗?”

“这…”

汪正本想说知道。

可一想,这都是探子传过来的消息,明面正经的他们可一点儿不知道。

那东院也未曾派人过来。

脑袋转了个弯,渐渐明白了,又不是他们正院下的手,怕什么?经得起查!

忙点头:“嬷嬷说的是,方才我说什么来着?”

说着一拍额,懊恼道:“瞧我我这记性,可真差。”

夏嬷嬷几人对视一眼,似笑非笑的看向他:“想必你是累着了,自个去膳房弄个菜补补身子吧。”

汪正一时不知道什么意思,答应了。

转头出了院儿时,走了一段路,方才回过味儿来,啧啧道:“这嬷嬷,厉害啊。”

整理了一番思绪,自去膳房不提。

时间一晃到了下午,婉卿从梦中醒来,听了夏嬷嬷低声禀报:“听说起因是一道蟹黄鱼翅羹。”

婉卿有些迷糊:“给婴儿喂蟹黄鱼翅羹?”

这什么脑回路。

这道菜本来就性寒,就是成年人,等闲身子弱些的都会上吐下泻,何况一个不过周岁身体还弱的婴儿?

叹了口气,撑着额问道:“李氏没派人来过?”

“回福晋,还未曾派人过来。”夏嬷嬷回道。

婉卿沉默了。

她是真没想到李氏竟这么蠢。

她就算要害弘昐,也不至于就这么低端吧?

她也没有追究夏嬷嬷隐瞒的问题。

毕竟她也不是什么圣人。

事已至此,既然李氏瞒着她,那她就当不知道好了。

“只是可惜膳房又遭殃了。”她自语。

这是必然的。

四爷知晓前因后果,肯定会对李氏的愚蠢发怒,却不至于就这么处置了,相反还会帮着遮掩一二。

因为丢不起那人!

既然李氏那边遮掩了,倒霉泄火的必然就是膳房了。

半靠软枕,思索一会儿,忽然道:“嬷嬷,将这个消息给孙国安、陈礼二人说了吗?”

孙国安是膳房的管事,为人十分圆滑,不偏不倚,以往总抓不住错处,如今有了这个把柄,稍加敲打,后边儿才能得用。

而陈礼,则是正院一早安插在膳房的。

“回福晋,老奴已经吩咐汪正去接手了,那小子有几分脑筋,看看他的成色,以后能否大用。”夏嬷嬷对于汪正多少有几分欣赏。

相处观察也有好几年了,对方的忠心她也看在眼里,也愿意给他机会。

“那就好,这次也是个机遇。”婉卿点头,挽了挽发丝,又慢悠悠道:“伺候洗漱吧,脸上多抹点粉,待会儿四爷回府,我还得应对呢。”

“对了,还得去通知高福,让他赶紧请太医。就说我身子不好,他知道怎么做。”

今儿发生这么一遭,动静也不小,什么都不知道那是不可能的,若什么都不做,面对那男人怕是不好过这一关。

夏嬷嬷、秋画几人闻言,都神色凝重的点点头。

显然,对于四爷,她们也畏惧。

到了傍晚,橙黄消散,余晖渐落,贝勒府前门点起了一盏盏橘红色的灯笼,从两边布满鹅卵石的小路,一直沿着前院儿。

府门前站立的侍卫个个精神抖擞,神色肃穆。

忽的,一道黑色的细线从远处街面袭来,由远及近,接着一阵阵马蹄踏在青砖发出的如同雷鸣声轰隆而来,倏地,但见一架架黑色单釉四轮马车当先而来,两旁以及马车身后伴着十几匹高头大马,气势凌人,不过十几匹马,竟踏出了千军万马的气魄。

“吁!”

“吁~”

到了府门前,接二连三的止缰声响起,十来匹断断续续发出一声声长长的嘶鸣!

马车刚停,一位头戴毡帽,身穿蓝色服饰,面白无须的青年太监便从后边儿一路小跑至车身,小心翼翼拉开车帘:“主子爷,府门到了。”

马车内,四爷一身墨色团龙朝服,头戴一顶玄色顶带冠帽,此时正闭目养神。

他五官极为清俊,面部线条很是分明,宛如用刻刀雕刻出的轮毂带着严肃与坚毅,高挺的鼻梁下,两瓣薄唇紧闭,墨染的剑眉下,双眼微阖,浑身散发着一种凛然的威严。

此时听见苏培盛的低唤,双眼骤然睁开,一双漆黑的眸子如同深夜般幽暗深邃,里面充满果决与冷静。

利眸只淡淡一扫,打着帘的苏培盛忙惴惴的低下头。

等瞧着一双绣着龙纹的黑色朝鞋从眼前经过,踩着跪伏的太监下了马车,才敢抬头。

眼见四爷即将抬脚上了台阶,便从一旁的太监手里接过一盏灯笼,跟上前,弯腰在旁领路。

回了前院,进了书房,便有婢女太监端着铜盆、热水、手巾、香胰、伺候四爷洗漱。

盥洗完毕,坐在雕花椅上,舒了一口气。

接过苏培盛逞上的清茶,就着朦胧茶香,微抿一口,顺手拿起了一本古朴的书籍,细细翻看。

过了一阵儿,

苏培盛正琢磨着是不是该叫膳了,

就见外头一个脑袋探头探脑从帷幔伸了出来,冲着他眨了眨眼。

苏培盛摇摇头,踮起脚尖走至帷幔,然后轻手揭开,走了出去。

来到外边儿,看着管家高福面带难色的在原地转着圈,不时唉叹一声儿,苏培盛眼皮一跳。

抬手扶了扶毡帽,走近,有些牙酸道:“可是发生什么事儿了不成?”

高福身为四爷府的管家,府里一般的小事也不会头疼到这个地步。

能让他如此表情,白日里,必然发生了事情,还是个大事儿。

但他想不通,既然是大事儿,为何不来衙门里通知四爷?

“唉,苏哥哥唉。”高福垮着脸,拉着他的手不住叹息:“今儿个东院那边儿遭了难了,二阿哥差点过去了。”

苏培盛一个咯噔,忙抽回手喝问:“到底怎么了?快说!”

这二阿哥虽然不如大阿哥金尊玉贵,可也是府里唯二的阿哥,眼珠子一样的宝贝,谁也不敢大意。

高福苦笑一声,就将白日里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末了,他涩然道:“谁曾想侧福晋她让人瞒着呢,我这儿也是过了下午才得了消息,可那会子不是已经晚了吗?”

苏培盛脸色变得难看,问他:“请了太医了?”

“请了,这会儿还没走呢,宫里精通儿科的张院判,李太医,许太医都在哪儿呢。”

苏培盛脸色好了些,转头急走了几步,回头见高福脸色讪讪的愣在原地,他冷笑:“怎么,还不跟上?指望苏爷爷给你顶雷呢?你是想瞎了心。”

作为管家,本就应该对府里的大小事情负责,出了这么个事情,想推脱都不行。

高福也明白这个理,脸色发白,腿脚发软的跟上。

这会儿心里恨极了东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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