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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高氏根本就没像她哥说的那样受风寒了,她就是不想干活,这些日子伺候小叔子两口子,她已经积累了满身的火气,仗着两个哥哥来做客,今天硬是逼着四房的两个闺女去厨房煮早饭了。可那两个小闺女平日里也是偷奸耍滑的,磨叽了一早上都没做出早膳来,他们肚子确实饿了,所以就由着二哥去隔壁要吃的了。

她那圆润的身子估计是整个靠山村唯一一号重量级的人物了,懒惰成性,身上的肥膘比猪栏的猪还要多,天天赖在床上不干活,最多纳点鞋底鞋面去县城里卖,整一个养尊处优的主。就是仗着娘家兄弟才在这里把日子过得滋润,她哪会舍得回娘家去过被嫂子嫌弃的日子,听着韩青梅的话,她心里一阵不痛快,可又不敢咒骂,见自家男人还躺在床上不动弹,用力推了他一把。

韩福平从床上下来,狠瞪了她一眼,这个懒婆娘,自己的亲哥来了都不招待,还给他落面子,看来是欠收拾。

高氏挺怕他的,相处了十几年,哪会不知道他的为人,立马翻身起来,套上布鞋就一溜烟进厨房了,随后就听见她开始破口大骂起来。骂的对象自然是四房的两个闺女,她现在可不敢嘴上骂隔壁的韩青梅了,她可不想变成宋氏那样的瘸子。

没过多久,韩木笙领着两个弟弟回来了,手里头提着两只野鸡,一兜子野鸡蛋。兄弟三人从头发丝到脚跟都没一丝干的,韩青梅立即给他们倒热水去洗澡,还给他们倒好了姜汤水,加了些红糖在里边。

等他们换好干净的衣服,云蓁这边的面条也煮好了,三个男人都满满一大碗,她和韩青梅份量少点,不过比他们多一份当归蛋。

“云蓁姐姐,这是什么?”韩青竹看着新早膳两眼放光。

“木耳肉丝面条。”云蓁将筷子分发给他们,见韩木笙定定的看着自己,咧嘴一笑:“木头,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能干啊?”

韩木笙接过筷子,搅动了下面条,淡淡的说了一句:“很能干,脸皮也很厚。”

云蓁“哼”了一声,坐在他旁边的空凳子上,瓮声瓮气:“前面三个字很中肯,后面五个字是你嫉妒的表现。”

“呵呵…”双胞胎抿着嘴轻笑,他们就想不通了,大哥为什么总是要和她吵架。

韩木笙低头吃面的时候,嘴角勾了下,同时脑子里又有些疑惑了。她会做面条,可他们国家很少人做这个,只有北边的大齐爱吃面,难道她不是大武王朝的人?可又是怎么流落到北盘江的呢?

“哇,云蓁,这个面条好好吃。”韩青梅震惊了,她刚才还有些心疼,这全是白面做的呢,还有这么多肉丝,这一碗面的成本估计得绣上一块帕子才能赚回了,可尝过后却觉得值了。

云蓁轻笑:“喜欢吃的话,回头我教你啊。等日后我走了,有这门手艺,你也可以去县里开家面馆做生意。”

韩青梅眼睛又亮了几分,想着她愿意教自己,日后也算是有门挣钱的门路,可一想到她要走,心里有几分不舍,“云蓁,你真的要走啊?”

“暂时不会,等我身体养好吧,最起码也得恢复记忆再走。”云蓁嗦了一口面,还口齿不清的说道:“等我想起以前的事情,不管是哪个王八羔子害得我差点丢命,我都要去讨回公道,日后再去游山玩水闯荡江湖,说不定还会回来看你们啊。”

“你,你应该也有十四五岁了,你爹娘应该也会给你安排婚事之类的,那还怎么出去闯荡江湖啊?”韩青梅是很传统的姑娘,有些不能理解她的计划。

云蓁鼓着一双大眼睛,以前她还从没想过这件事呢,若是家里要拘着她嫁人成亲怎么办?那这个家还回不回啊?不过转念一想,谁能拘得住她啊,不在意道:“到时候我想法子跑路就是。”

韩青梅无语了。

在她们说话的时候,韩木笙已经吃完大半碗了,微微抬头看了她一眼,一想到她要成亲,突然心里有点闷闷的。

五个人都是连汤带料喝光,一滴不剩。双胞胎主动将碗收进厨房清洗好,他们还烧开水将两只野鸡褪了鸡毛,韩青枫穿上蓑衣给隔壁靠水村的舅舅家快速送了一只过去,然后赶回来一起念书习字。

这对双胞胎确实很聪明,而且特别勤奋,云蓁每天教导他们的字可不少,还会给他们布置作业,他们总能按时完成。在今日的课程结束后,她还笑道:“青枫,青竹,三个月后有童生考试,你们要不要在这三个月内加把劲冲刺下,去试一试?”

韩青枫微微呆滞:“云蓁姐姐,我们才开始学一个月呢,现在这本书上的字都还只学会了小半。”

“照现在这个速度,三个月足够学完的。另外你们除了正常的习武外,其他时间都用来学习,赶一赶应该没有多大问题的。”云蓁是有信心的,就看他们自己配不配合了。

双胞胎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信心不足,对大哥也有些依赖性,兄弟俩齐齐看向在门口编竹筐的大哥,想要听听他的意见。

韩木笙还没说话,云蓁抢先教育:“韩青枫,韩青竹,你们看你大哥做什么?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你们大哥能照顾你们一时,或许也能照顾你们一世,可你们身为堂堂男子汉,甘心一辈子被人喊“你们是韩木笙的弟弟”吗?就算你们日后没有你们大哥的成就,你们也该挺直腰板,堂堂正正的告诉世人你们叫韩青枫和韩青竹,不是受兄长庇护长大的窝囊废。”

兄弟俩被她训得害臊的低下了头,声音有点低:“是。”

“抬起头,挺起胸,声音大点。”云蓁目光犀利的看着他们的头顶。

兄弟俩立即端正姿态,挺直腰板,大声回答:“是。”

“坐下,我会加快教学速度,你们自己调节时间补习功课,三个月后去考试。若是连个童生都考不回来,就算你们大哥和二姐出面,我也撂担子不教了,我云蓁可不想收蠢笨的学生。”

他们虽然启蒙晚,可古代的童生考试真的太简单了,比起现代小学生的科目简单多了,她一个高材生还教不出两个童生来,那她自己都没脸见人了。

“是。”兄弟俩梗着脖子大声应下。

虽然他们的夫子是个女子,可大哥告诉他们,云蓁姐姐的学识本事绝对比学堂里的夫子还要高很多,还叮嘱他们一定要跟着她好好学。云蓁姐姐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她说到就会做到,若是他们这次考不到童生,她估计真的不会教他们了,兄弟两暗暗在心里下决心,这次拼了命也得考个童生功名。

古代的科举考试与现代的读书考试性质不同,现代学生读书的性质是为学习各种知识和技能,而古代学子念书就只有一个目的:参加科举考试考取功名,光宗耀祖,有句诗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正说的就是古代学子读书的态度。

古代学子的这种心态云蓁能理解,毕竟在封建社会,贫寒学子想要出人头地,读书是唯一的出路,科举考试是改变人生命运唯一的途径。很多人一辈子或许都只考了个童生或秀才的功名,就像韩福安那样,可他们从不放弃,在这一条路上一直走到底,很多人白发苍苍临死了都还在不懈追求着考功名。

古代读书人最基层的身份是童生,童生考试也分为两级,县试和府试,只有成为童生后才有资格参加院试,院试通过就成为了秀才。在贫寒乡下,秀才已经是难得的高高在上的读书人了,毕竟他们除了享有免除自己的徭役赋税外,见官免跪,只需要拱手作揖。至于举人就更不得了,就算没有做官,也能成为当地一方名流,能与县太爷平起平坐,还能全家减免赋税。

云蓁能明白他们兄弟两想要出人头地的心思,不过从小过得压抑,心理上难免有些自卑,不够自信,她必须得在态度上教导他们转变,不然就算日后当了官也还是显得畏缩不够大气。

听着她教育两个弟弟的话,韩木笙手里编簸箕的速度丝毫未变,可淡漠的眼里却多了几丝赞赏。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子与寻常女子的作风完全不一样,没有丝毫的矫揉造作,也不像养在深闺中经不起风浪的娇弱千金大小姐,行为处事很大气,该狠的时候手段很利落,有几分江湖儿女的痞气,总之是他很欣赏的类型。

只可惜,她来路不明,他也…

韩青梅一脸崇拜的看着云蓁,除了大哥,云蓁是她最佩服的人,也是她见过最有本事的人。她也很大方,来到他们家里后,一直不吝啬的帮助他们改善家庭条件,帮助他们挣钱养家。现在家里变好了,有大哥的一份功劳,也有她的一份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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