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人闻言,面面相觑。
在一片复杂目光中,陆末笙已经跟着付安东走出包厢。
而顾恒见状,却有几分犹豫,暗暗捏拳,追了上去。
“陆末笙,你若是不愿意……”
他的目光多了几分复杂。
这本就是顾家的事情,本不应该牵扯她进来……
未等他开口,顾老夫人火急火燎的追了出来,拦道:“顾恒,你做什么,我们家理亏,可别再得罪了靳家,小心耀东的命……”
顾老太太满心都是唯一的嫡孙。
至于陆末笙……
她白了一眼,端着姿态吩咐道:“好好表现,别丢我们顾家的脸!”
付安东瞧着这一幕,作为一个旁观人,都有些看不下去。
遗弃的女儿不如狗,这顾家的算计,着实让人恶心……
而陆末笙充耳不闻,兀自看向付安东,“走吗?”
靳家别墅。
“陆小姐,已经到了。”
付安东将陆末笙带上二楼,站定门前,做出了一个邀请的姿势,“三爷就在里面。”
陆末笙神色微动,波澜不惊的小脸上看不到一丝仓皇,掀眸,漫不经心的越过他,手搭在了门把上。
“你们有钱人的流程,倒是会玩。”
付安东闻言敛眸,面上不显,可是心里却翻起波涛骇浪。
顾家李代桃僵的行为,早已经惹怒靳家,而眼前这丫头,更是没大没小,丝毫不清楚此刻“炮灰”的处境。
瞧着眼前笑颜如花的俏颜,付安东不禁同情起来。
说到底,这陆末笙也是无辜的受害者,不免多嘴提醒道:“陆小姐,三爷的脾气不太好……”
是吗?
陆末笙眸间微动,唇角微勾,转动门把。
黑。
房间幽暗,宛如冰窖。
“顾家用你,代替顾琳。”
冷漠而低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极具威慑力的声音,让陆末笙微微一怔,朝他望去。
可惜光线遮掩,她根本看不清楚男人的脸,只能看到一轮黑影,若隐若现。
他应该就是靳川廷。
传说,这个男人年少得志,十二岁便断了整个华尔街的经济链。
可惜,天妒英才,三年前的车祸,毁了他双腿和半张脸……
“我叫陆末笙。”
陆末笙百无聊赖的靠在墙壁上,双臂环胸,清冷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畏惧,插袋,淡淡道:“顾家舍不得自己的宝贝女儿出来为奴为婢照顾人。”
平静的语气,却透着几分真实的嚣张。
这话让守在门外的付安东听得心惊胆战。
他的老天爷啊。
这陆小姐是不是不要命了,竟敢用这样的语气对他们三爷说话,简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可是房内,却是一片寂静。
过了许久,在一片冰冷中,靳三爷才再次出声,低沉的嗓音富有磁性,不徐不缓的点燃了一根烟,薄唇轻启,“如果你是被逼的,可以选择拒绝。”
陆末笙微微挑眉,望向星火方向。
透着微光,她看见男人白皙纤长的手指,夹着烟,轻抖了抖,动作一气呵成,优雅漂亮。
“这是靳家和顾家的事。”
言下之意,与她无关。
“冤有头债有主,你们靳家还挺讲道理的?”陆末笙戏谑。
相比之下,顾家打破人脑袋在先,想方设法的逃责在后,这种行径,和小人无异。
轻笑一声,陆末笙浑不在意的耸了耸肩,“不过,人生无奈之事十之八九,随意吧。”
“你才二十岁。”
靳川廷顿了顿,吐出眼圈,笑了,“这么豁达。”
“与其以后被顾家利用,倒不如现在找一个大腿好好抱着,这或许对顾家是烫手山芋,对我,说不定是一个转机。”
陆末笙清眸流转,在黑暗中和靳川廷对上了视线,笑道:“正好,我缺一个大腿。”
靳川廷靠在椅背上,手指微微一顿,墨色的瞳孔掠过一道琉光,盯着陆末笙,有些意外。
“你倒是诚实。”
“所以,三爷您的答案呢?”陆末笙反问。
从进门,眼前的女孩便从容自若,言语间满是匪气,不卑不亢,清冽的眸子里鲜活明亮,一字一句,直击人心。
沉默良久。
“付安东。”
靳川廷喊了一声,随即付安东麻利的从门外滚了进来。
而外头的光,也照了进来,将靳川廷的模样从阴影中展露。
陆末笙一怔,饶是做好准备,可是看清靳川廷的那一刻,仍旧惊了惊。
他的五官是深邃,典型的亚洲面孔却不显寡淡,黑眸如泽,冷峻迷人……
可是,不是传说他被车祸毁了脸吗?
看出了陆末笙的惊讶,靳川廷的脸上波澜不兴,将烟碾灭在玻璃缸里,似笑非笑道:“现在整容技术很发达。”
他的唇角扬起一抹弧度,垂下手搭在盖着毛毯的膝盖上,“不过,你的照顾的人,是一个残废。”
靳川廷坐着轮椅。
陆末笙回神,收回视线,红唇扬起,“那你过安检是不是会滴滴响?”
陆小姐的胆子究竟是什么做的?
付安东站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深深的替陆小姐捏了一把汗,偏生他们三爷一脸如常,唇角甚至泛起了几分罕见的笑意。
半晌。
“告诉顾家,三天后,来接人宴请。”
“是。”
付安东从善如流的应下,默默地将下巴收回原位。
陆末笙闻言蹙眉,“没必要……”
她压根就没把这事当真。
靳川廷扶着轮椅上前一步,如泼墨的眸子里透着令人不解的幽然,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女人,“靳家,很讲道理。”
他竟然拿她的话噎她。
陆末笙眨了眨眼睛,一时无言反驳。
最后,靳川廷吩咐付安东送回了陆末笙。
站定在顾家别墅门口,她的手机恰巧响起。
陆末笙看了一眼,随即接起。
“担心什么?怕我被靳家给吃了?”
那头传来了什么,声音嘈杂啰嗦。
陆末笙无奈又好笑的将手机换了一边,掏了掏耳朵道:“放心吧,按照计划进行,靳川廷没有怀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