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千在1999年可不是個小數，工資低的話都夠別人工作大半年了。
而且。
這說好的一千，突然變兩千，是幾個意思？
徐衛皺了皺眉，伸手進兜裡摸了包十塊錢的煙。
這是他前幾天買的，一直沒抽，就是為了打發這些混子準備的。
“猴子哥，你真會開玩笑，我這小本生意來著……”
“行了，行了，你也別給我裝了，我天天在這能不知道你的生意怎麼樣嗎？”
根本不等徐衛說完，猴子接過徐衛的煙，打開，然後抽出一根叼在嘴裡。
“你小子一天開張四趟，早上、中午、下午、晚上，一趟少說擼個兩百塊。”
“我算你一半利潤，這一天就是四百塊，一個月一萬二的利潤！”
“艹！這麼多錢，還給老子哭窮？”
徐衛來的頭幾天，猴子沒把徐衛放在眼裡，就認為是個普通小吃攤。
哪知道，半個月看下來，這小子生意越來越火。
猴子隨便算下，估摸著徐衛一個月得收上萬塊錢。
他猴子替阿飛哥在這收費一個月才幾百塊啊？
真的。
別看這些流氓平時吆五喝六的，神氣的要死，但一個個都TM是窮鬼。
也就頂頭的老大賺的多。
如果徐衛和其它小吃攤一樣，賺個小几千，他猴子也就算了。
但這上萬塊錢的利潤……
眼紅啊！
所以，他今天把小弟都趕走了，準備吃一把肉。
“猴子哥，話不是這麼說，各行各業都有規矩。”
“我來第一天你說要收錢，一千，好！我認！”
“但你看我生意好又來收一手，事兒不是這麼辦的吧。”
徐衛也沒想到，猴子竟然把賬算的那麼細，臉色沉了沉。
錢。
他有！
也給的起！！
但小混混嘛。
都是些欺善怕惡的人。
你越慫，他越橫！
今天多一千。
明天就有可能多兩千。
貪得無厭！
徐衛不可能開這個頭。
“少TM比比賴賴。”
“這裡老子就是規矩！”
猴子一把揪住徐衛的衣領，一根手指指著徐衛，瞪大眼睛。
“你給不給？”
“猴子哥，你是規矩，那阿飛哥是什麼啊？”
徐衛依舊保持微笑，兩隻手按住猴子揪住自己衣領的手。
“想拿阿飛哥壓我啊？”
“老子跟阿飛哥十幾年了，和阿飛哥就是親兄弟！”
“他能因為這事怪我？”
猴子嗤笑。
“少給老子墨跡，拿錢出來。”
猴子直接上手，要去摸徐衛的兜。
只是！
他完全沒想到！！
下一秒！
徐衛揚起拳頭，狠狠對著他臉上就是一拳！！
“給你麻痺，艹，真把老子當泥人啊。”
“媽的，你敢打我。”
猴子愣了愣，有點驚。
他猴子雖然不怎麼樣，但背後老大阿飛可是名人，在這兒就是天。
哪個敢和他動手啊。
今天竟然碰到了愣頭青。
一股火從心底騰了起來，對著徐衛就是一頓王八拳。
別看電視劇裡混混打架很牛逼。
但現實裡面的混混打架大部分都沒什麼章法。
全靠一個字。
狠！
但！
狠也不是萬能的，猴子身高一米六。
對比徐衛一米七多的身高，完全就是身高壓制。
手上又沒傢伙，完全是被徐衛吊打。
沒兩分鐘，就哎呦、哎呦的跑了。
邊跑，還邊放狠話。
“你TM有種不要跑！”
“沒種才不跑呢。”
狗都知道，這孫子要去叫人。
十有八九要把那個阿飛哥叫出來。
那阿飛哥是什麼人，徐衛隱隱約約聽過一點。
本名叫魏飛。
三十多歲。
十四五歲的時候就跟著人混，幫大哥打架，頂包，出手極其狠。
進牢子和吃飯一樣。
但因為沒成年，抓了又放，放了又抓。
二十歲以後更是靠著一把西瓜刀，從其他大哥手裡搞了塊地盤。
然後越玩越大。
到現在大家都叫一句阿飛哥，甚至以前的老大也要喊一句飛哥。
真正的狠人！
徐衛可沒打算和這種人作對。
反正這個月已經賺了小一萬，無骨雞柳的生意其他地方也可以做。
只要躲過了今天就行。
徐衛推著車子小跑離開。
不是他不想快跑，是這車子的結構根本跑不起來。
跑快了，碰到顛簸的路，萬一煤氣罐從車上掉下去，炸了怎麼辦。
“艹！跑你麻痺。”
沒跑出兩步，徐衛就迎面看到一群人，有十幾個，各個手上都拿著鐵棍。
領頭的除了猴子還有一個高高壯壯的男人。
他理著陳浩南那種長髮，上身打著赤膊，衣服搭在肩膀上，胳膊上還有一條綠龍紋身，氣勢很嚇人。
“阿飛哥，就那小子！”
遠遠地猴子就指著徐衛叫喚。
頓時，一群人就聲勢浩大的朝著徐衛衝了過來。
“艹！”
徐衛低罵了句，扭頭就跑，車子都不要了。
開玩笑。
這要被逮著……
隨隨便便就把他幹進醫院。
要是對面再狠點，搞不好就要被打成殘疾！
那裡還顧得上車子啊。
徐衛往來的方向跑。
1999年城市建築還沒有後世那麼誇張，到處都是大馬路，高樓大廈。
現在都是兩三樓的小平房和七八層居民樓混搭。
建的很密集，樓和樓之間的小巷子簡直和迷宮一樣。
徐衛知道，自己體力不一定有那些混混好。
在大馬路上是不可能跑的掉的，只有靠小巷子把這些人甩掉。
路邊商店在眼角余光中飛速後退，視野因為跑動而不停抖動。
呼吸開始急促，心臟瘋狂跳動！
幾百米過後，徐衛鑽進小巷子。
他不敢停留，因為他可以聽到耳後猴子他們的叫喊和腳步聲。
繼續跑！
繼續跑！！
不知道跑了多遠，不知道拐了幾個彎，徐衛感覺小腿開始漸漸變的沉重。
抽空回頭看了一眼。
人不見了。
但！
叫喊聲還在附近。
不敢停。
徐衛繼續繞。
繞到那裡他自己都不知道了。
終於。
叫喊聲也沒了。
呼哧。
呼哧。
徐衛拄著腿，低頭，大口喘氣。
額頭汗水像關不緊的水龍頭，一滴一滴，不停跌落在地面。
心臟也發了瘋一樣瘋狂跳動。
撲通！
撲通！！
撲通！！！
許久。
那狂跳的心臟才漸漸緩下來。
“車子應該是找不回來了，算上煤氣罐、煤氣灶、鍋子，起碼丟了800。”
徐衛直起身子，看了一眼自己跑來的方向，惋惜下自己的第一個產業工具，隨即朝另一個方向走。
畢竟，來的路還挺危險的。
只是。
剛轉過一個彎。
“艹！”
徐衛罵出聲。
徐衛覺得自己很幸運。
因為，能夠從失敗的人生中回到過去，彌補以前的種種遺憾。
而從回到1999年到昨天為止，運氣都挺不錯的。
一路順風順水。
但。
現在。
他覺得自己運氣用完了。
要不然應該不太可能，在這宛如迷宮一樣的巷子裡又遇到猴子和……
阿飛哥！
“艹。”
對面也叫罵出聲，但和徐衛不一樣，帶著點喜悅。
猴子叫道：“你TM跑啊，繼續跑啊！”
“跑不動了。”
徐衛搖搖頭。
腿抖的和彈簧似的，還跑個毛啊。
而且猴子和阿飛哥只有兩人在這裡，顯然是兩人一組，分開找自己。
就算現在跑了，八成也會撞到其他人，不如省省力氣，想想怎麼脫身。
“跑不動了是吧？艹！敢動手打老子，今天要不弄死你，老子就不是猴子！”
猴子笑了，上前，要動手。
看著猴子，徐衛並沒有慌，而是努力保持冷靜，讓腦子快速轉動。
他知道，自己不能動手。
一動手，阿飛也會動手。
一打二？
自己還沒有那麼牛逼。
所以，擺在他面前的路只有兩條。
一是被猴子打進醫院。
二是想辦法說服對方。
至於怎麼說服……
徐衛皺了皺眉。
今天這事說到底是猴子不講規，想多收他的錢。
只不過，就算說出來，猴子也可以辯解說是看自己賺的多。
所以想幫阿飛哥多收錢。
猴子是阿飛的小弟，阿飛肯定會選擇相信猴子。
雖然不合規矩。
但。
規矩值幾個錢啊？
錢……
錢！
“小子，你剛才挺橫的啊，二話不說就給臉上來一拳 ，你現在再來啊。”
猴子走過來，一邊叫囂，一邊揮起拳頭對著徐衛的臉砸過去。
他現在一臉得意。
他確實不怎麼會打架。
但他有大哥在啊。
阿飛哥在。
誰敢和他動手？
只是。
下一秒。
他臉上的得意僵了僵。
只見，徐衛扭頭一躲，反手就是一拳。
狠狠地。
砸在他臉上。
痛！
巨痛！！
愣了下，緊接著，怒火騰了起來。
“艹你媽的。”
猴子暴跳如雷，完全沒想到，都成甕中之鱉了，徐衛還敢動手。
站在後面的阿飛也有些意外。
他沒說話，而是默默上前。
“阿飛哥，你想不想賺錢。”
沒有理會暴跳如雷的猴子，徐衛看著阿飛，冷靜道。
“賺大錢！”
“賺尼瑪。”
猴子揪住徐衛的衣領，要打，只是聲音從後面傳了過來。
“猴子，等等。”
“阿飛哥？”
“先聽他說說。”
阿飛有些好奇的看著徐衛。
賺錢？
這個年頭誰不想賺錢啊。
除了那些沒腦子的小混混，到了社會的成年人哪個不知道錢的好？
要不然猴子至於敲詐徐衛嗎？
“看樣子阿飛哥是想賺錢了。”
徐衛笑了笑，推開揪著他衣領的猴子，朝阿飛走了過去。
猴子氣的要死，很想暴打徐衛，但阿飛哥發話了，他也只能忍著。
走到阿飛身前，徐衛從口袋裡又掏出一包煙。
這次他沒直接送給阿飛，而是拆開，點出一根遞向阿飛。
阿飛愣了愣，沒想到徐衛還有膽子給他遞煙。
有意思。
笑了笑，從煙盒裡面抽出那個點出來的煙，然後掏出一個打火機，給煙點火。
徐衛原以為阿飛會給自己點火，湊過去，但沒想到，阿飛直接把火熄滅，根本沒有幫他點的意思。
徐衛笑了笑也不在意，拿去火柴盒，自己給自己點燃。
“阿飛你知道我和猴子為什麼打架嗎？”
“知道，你不想交錢。”
來之前猴子把事情大概說了下。
“那他一個月收我兩千的事，你也知道了？”
阿飛看向猴子。
猴子連忙解釋：“阿飛哥，我這可是幫你收的！”
“你不知道，這小子一個月撈一萬多，相當於三個小吃攤！”
“我收他兩千都算少的了！”
其它小吃攤子，一個月頂多賺個兩三千。
徐衛一家頂別人幾家，多收點錢其實也正常。
和店面生意好，租金就高一個道理。
阿飛點點頭，算是默認猴子多收錢的事，然後看向徐衛。
“呵呵，一個月兩千，一年也就兩萬四，十年也不過二十四萬。”
“這麼點錢，收起來多沒勁啊。”
“阿飛哥，你想不想賺大錢，一年上百萬的那種！”
百萬？
猴子眼睛瞪大。
阿飛也是小吃一驚。
都被徐衛的話給震住了。
1999年萬元戶不稀罕，十萬元戶也不稀罕。
但！
百萬元戶可就不一樣了，都快比的上八十年代的萬元戶了。
像他阿飛，雖然是西區最大的混混，錢收的多，但小弟多，花錢也多。
真沒別人看的那麼風光。
“賺一百萬，你就吹吧，反正牛皮吹不破。”
猴子根本不信。
“閉嘴，我和你老大聊生意，你叫什麼叫？”
徐衛眼睛一橫。
猴子一愣，旋即火又起來了。
但還不等動作，就被阿飛喝住，心中又怒又氣，都快憋死了。
“你說賺百萬就賺百萬？我怎麼知道你不是忽悠我？”
阿飛抽了口煙。
“你知道我一個月賺一萬，初期投了多少嗎？”
徐衛同樣抽了口煙，不緊不慢的問道。
“多少？”
“七百！而且有四百是借的。”
嘶！
徐衛的話一齣，阿飛和猴子心裡都狠狠震了震了。
他們知道小吃不要什麼成本。
但最少，最少，幾千總要吧？
七百？
開什麼玩笑啊。
沉吟了下，阿飛繼續問道： “這和你說一百萬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
“一是讓你知道，我是有腦子，會賺錢的。”
徐衛點了點自己的頭。
“二是一百萬的生意，就和我現在做的小吃有關。”
阿飛也不是傻子。
明白徐衛說這些的意思。
無非是為了增加自己的可信度。
一個沒賺過錢的人說自己有能賺一百萬，別人八成會覺得他是神經病。
一個月能用七百賺一萬的人，說自己能賺一百萬，可信度無疑高了很多。
“你繼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