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宋时雨老公的葬礼定在周六。
　　黎松砚以家属的姿态，站在殡仪馆门口迎来送往。
　　结婚五年加起来，我都没见过黎松砚这么多种表情。
　　到今天才发现，他也可以是一个情感丰富活生生的人。
　　宋时雨出来，靠到黎松砚身上。
　　黎松砚宠溺的拂去宋时雨额间的碎发，远远看去，像一对热恋中的小情侣。
　　眼神黏腻的让人有种错觉，这里不是殡仪馆，而是酒店关着门的房间。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握紧，让人呼吸困难。
　　黎松砚从未如此看过我，哪怕在他希望我给他生个孩子的时候，也未曾这般深情。
　　殡仪馆果然像人们说的那样，比其他地方冷一些。
　　我站在秋日阳光下，身体颤栗，像风吹动的树叶，单薄无力。
　　“嫂子怎么不进去，咦，怎么哭了？”
　　“没事，太阳太刺眼了，一起进去吧。”
　　黎松砚看到我时，有一瞬的愣怔。
　　直到葬礼结束，他都没有再看我一眼。
　　一直在宋时雨一米之内的距离，时刻关注着她的动向。
　　黎松砚一手搂着宋时雨的腰，一手放在她的小腹上。
　　我石化在当场。
　　他们
　　有人提醒黎松砚。
　　“我看嫂子在那边，脸色不太好看。”
　　黎松砚只稍稍偏头，便回应道。
　　“从今以后，时雨才是你嫂子，要记得改口。”
　　尴尬的别人只能“呵呵呃呵呵呵”的尬笑，偷瞄我的脸色。
　　血气上涌，我冲过去。
　　“黎松砚，我们还没离婚呢！”
　　黎松砚云淡风轻的回应。
　　“快了，周一民政局上班就去离。”
　　我怔怔的盯着眼前的人，紧紧的攥着拳头。
　　掌心被指甲一点点扣进肉里。
　　五年的朝夕相伴，我不信他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
　　“黎松砚，如果离婚，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黎松砚看了我两秒。
　　宋时雨又往他的身上靠近了几分。
　　眼睛看着我，略过了几分太过明显的挑衅，拉着他的手轻轻扣在自己的小腹上。
　　黎松砚旋即转身揽过她的肩膀。
　　“你若不想见我，我也没有办法。”
　　声音小了几分，仿佛怕人听见。
　　“时雨怀了我的孩子，我要给她和孩子最好的一切。”
　　“那我的孩子怎么办？”
　　不知是葬礼那天的天气冷，还是心寒。
　　回到家我就病倒了。
　　高烧不退，半梦半醒。
　　迷迷糊糊间我叫黎松砚，“老公，帮我拿药。”
　　他在家时，我至少能喝上一杯热水。
　　过了许久没动静。
　　我才想起，他那天离开后，再没回来过。
　　黎松砚这些年，有意无意的，把我塑造成他白月光的样子。
　　直到葬礼那日，见到宋时雨本人，我才相信他兄弟私下里那些窃窃私语。
　　“明笑笑越来越像宋时雨了，松砚真有本事。”
　　“她能做时雨的替身，也算是三生有幸。”
　　“当初若不是看她有几分像宋时雨，松砚也不会和她结婚吧？”
　　
　　宋时雨标志性的白色连衣裙，细高跟鞋，大波浪卷发
　　站在她面前，我就是个从头复制到脚的赝品。
　　只是为了取悦黎松砚。
　　我忍着脚踝骨折的陈旧伤痛，穿细高跟鞋。
　　每走一步都钻心的痛。
　　他从不在意我是否跟得上，一起上街时，从来都是自顾自的走在前面。
　　在黎松砚的朋友口中，我只是那个他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替身。
　　之前每次听到，我都能替他pua自己。
　　黎松砚是爱我的，他无数次在关了灯后跟我说。
　　“给我生个女儿好不好，生一个和你一样漂亮可爱的女儿。”
　　生孩子，不应该是和最爱的人一起吗？
　　所以，我笃信黎松砚是爱我的。
　　结婚五年我都未能有孕。
　　如今一朝怀上，他却要和我离婚！
　　想想我们结婚的时候，什么都没有。
　　因为我爱他这个人，坚信我们可以踏踏实实白头到老。
　　可翻看宋时雨朋友圈。
　　今天晒贵重礼物。
　　明天晒黎松砚熟睡的侧颜，“抱怨”床快折腾散架了。
　　后天就晒求婚钻戒。
　　
　　所有这些，我通通没有过。
　　不知道宋时雨朋友圈里的人，知不知道，我和黎松砚还没离婚！
　　给黎松砚打电话，习惯性的挂断。
　　直到第六个，他才不耐烦的接起。
　　“今天又不是周一，不是离婚的事，不要打扰我。”
　　“黎松砚，你这是婚内出——”
　　不待我说完，被他直接打断。
　　“咱们好聚好散，别把事情闹的那么难堪行吗？”
　　“如果说我怀孕了呢？”
　　“我怀了你的孩子黎松砚。”
　　黎松砚没有一秒迟疑。
　　“不可能！”
　　我不知道，黎松砚为何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