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微朝祂颔首。
很多年前，她第一次请神的时候，就发现，即使请来的是真神，对她的态度也十分恭敬有礼。
这么多年过去，她依然不清楚这是为什么。问谁都得不到答案。
能请到文曲星君降临，这事就成了一半。
文曲星君是正神，因为神职的缘故，祂在人间的香火从未断绝过，饱受凡人敬供，所以祂属于比较偏爱凡人的正神。
神明也是会有私心的。这一点历史上数不清的神话、奇闻都能证明。
文曲星君并非小肚鸡肠的神，祂若是真想跟王来宁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屁孩计较，那对方的下场可不止如此。
只不过王来宁所作所为实在过分，文曲星君略施小惩罢了。
也得亏祂是天庭文官脾气温良，换作脾气急烈些的神明，王来宁坟头草都几米高。
渎神是大罪，闹上天庭凡人也不占理。
古时不就有位帝王，亵渎了古神，下场就是，他成了王朝最后一代帝王。
文曲星君以为霍微请祂下来，是想给王来宁说情，本想这事就这么算了，这孩子复读多次、耽搁数年过不了中考，也算是得到了惩罚。
谁料霍微却摇头：“我可不是让你原谅他。”
“渎神这等大罪，这么轻易放过他，他能长教训吗？你看不出这孩子心里不服着呢，怕是仍然没把渎神当回事。”
文曲星君：“……我看他父亲是真心醒悟了，想必以后会好好教导他的。”
“到底还是个孩子，年纪小，性子还能……”
不等文曲星君说完，霍微就接口：“是啊，他还是个孩子，所以千万不能放过他。”
“这次高抬轻放，他不会知道渎神是怎样的大罪，吃不到厉害，下次他还敢。”
文曲星君和霍微对视片刻。
祂看出来了，这位是真没跟祂客气，不是在为那小孩开脱，是真想让祂惩治对方一番。
“好，您的意思我明白了。”
说罢，文曲星君的神光和虚影消失，画像恢复正常。
就在这之后，王来宁突然控制不住身体一般，猛地冲到供桌前，扑通一声重重跪下。
他不断在文曲星君画像前磕头，嘴里还念吟咏颂文曲星君的功德、忏悔自己过往的恶行。
霍微冷声道：“冤有头，债有主，自己犯下的大罪，无人能替你承担，哪怕是你父亲也不可以。”
“自今日起，在你能诚心悔过之前，每日都会在这里赎罪三刻，直至还清你造下的罪业。”
眼睁睁看着儿子嘭嘭往地上磕头，额头没一会就磕出淤青，王福南红着眼睛撇过头，始终没出声。
一道神音飘入王家父子耳中，像是在他们神魂上震响！
那是文曲星君的神音！
“人可以不信神，但不可不敬神。”
“须知，举头三尺有神明！”
“他日之因，今日为果。今日之行，来日有报。”
“本君言尽于此，尔等好自为之！”
霍微断开连线，看到后台入账的一百万元，总算觉得没白忙活。
直播间的观众只看到她念词请神，以及王来宁突然发疯磕头，看不见中间那些情景，所以各个开始脑补主播到底做了什么，才让王家父子变成这样。
一个两个地都疯狂忏悔，只不过儿子是向文曲星君忏悔，当爹的是后悔没教养好孩子。
公屏弹幕飞快滚动，默默潜水的孔七章这会儿还处于震惊中回不过劲儿来。
他的三观再次受到冲击。
没有供桌、没有香炉，除了九根香，连点靠谱的请神工具都没有，玄师衣袍都没穿，最可怕的是，霍三连请神的词咒，都像是临场乱说一气的。
偏偏人家随口一句话，就当真把真神给请下来了！
真神就这么给人家面子！
孔七章想起他大师伯几年前的一次请神过程，再对比霍三的请神……他真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彻底碎掉，502都粘不回来。
他不是没见过玄门天才。
他是没见过这种人形外挂一样的天才！
都这地步了，您老还当什么人啊，请原地飞升谢谢！
真的太离谱了。
孔七章本想退出直播间缓缓，但又怕错过霍三接下来的算卦过程。
霍微已经连线了第二位付费求卦者。
这位求卦者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女白领，长得很清秀，身上有种温柔婉约的古典美。
她挺着个大肚子出现在镜头里，直播间观众还以为她是个孕妇。
周云柔上来就流着泪说：“主播，你能不能救救我！”
“我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肚子越来越大，别人都以为是我不检点，在外面被人搞大肚子，只有爸妈相信我，和我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我肚子根本什么都没有。”
“因为拍片照不出我肚子里有异常，所以医生也不清楚情况，不敢擅自给我开腹做检查。”
“可能是心理错觉，我时不时就会感应到肚子里有什么东西在动，像是在呼唤我一样。”
“但我真没怀孕啊，我连男朋友都没有，平时除了上班就是宅家里追剧。连健身都是自己买了器材回来，在家里锻炼身体。”
“连男人都没碰过，怎么会怀孕啊！”
霍微看了她一会儿，难得有点人气儿地好似在安慰她：“先别哭，把眼泪擦擦。”
周云柔还没来得及道谢，就又听她说——
“不然你肚子那些小家伙，感受到母体的情绪波动，可是容易提前出来的。”
周云柔僵住。
那些，小家伙，母体，提前出来。
每一个词都能让她这个未婚女人如遭雷击。
霍微原本靠坐在椅子上，此时身体微微前倾，往镜头的方向凑近了一些，轻声问：“大家听说过【蛇痂】吗？”
“古时候蛇蟒成妖的传闻有很多，而蛇类妖怪，即使修炼有成，也摆脱不了天性。”
“蛇性淫。”
“蛇妖会在寻找伴侣的时候，在野外留下自己的印记，也就是蛇痂。有人说蛇痂就是蛇蜕，也有人说蛇痂其实是粉末。总之说法不一。”
“凡人如果谁要是沾上了蛇痂，那么就等于是被蛇妖选中，不管是男是女，过不了多久就会为蛇妖诞下后代。”
“而长过蛇痂、怀过蛇胎的人，往往也会被异化成半蛇半人，从此再也无法生活在人类社会，只能跟着蛇妖离去，成为它的伴侣……或许还只是伴侣之一。”
周云柔人都听傻了，这意思是说，她肚子里的是蛇胎！
【我的发？？？？】
【听着就好可怕，我最怕的就是蛇！实在不敢想，我要是知道自己长了蛇痂，会不会直接当场去世！心疼小姐姐，主播快救救小姐姐吧。】
【这蛇妖也太过分了，就不能老老实实和同类求偶吗，干嘛要跨种族来祸害人类？】
【我是学生物的，我现在很茫然，难道成了妖就没有生殖隔离啦？】
【主播你会做蛇胎流产手术吗？要不直接动手吧！】
【不是，蛇胎什么的，真的是好小众的词汇，看得我人都麻了。人能怀上蛇胎？确定不是胃胀气，或者肿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