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世涼派人綁架了李蔭的兒子沈哲,讓她帶著贖金過去的時候,親眼看著自己的兒子被撕票。
緊接著,他採用了當初他們害他的方式,在李蔭帶著沈柔駕車外出的時候,找了輛車撞死了她們。
他將所有事情全部做得乾淨利落,絕不會叫人查出來。
李蔭三人死後,他就找上了沈平山,逼他退位。沈平山無可奈何,他也猜出來李蔭三個人的事是沈世涼的手筆,自己不想被他這樣害,只得將手上的股權全部轉移到他的手上。
但是沒有想到,或許是他這輩子造的孽太多,卸下飛鳥通信董事長一職後沒多久,竟突發腦溢血去世了。
不過,他的死會不會和沈世涼有關,這事兒誰也不知道。
因為誰也不瞭解,這麼多年的痛苦折磨,已經讓沈世涼變成了一個什麼樣的人,他是不是睚眥必報,會不會惡貫滿盈,他肯不肯回頭是岸。
今年已經二十七歲的沈世涼擁有了名和利,也擁有著苦和痛。或許,從一開始他只是想過平淡的生活,想有個乾淨的人生,但是,他會成為今天這個樣子,是所有人逼他的。
他深深明白著,二十年的苦與痛,早已在他心中根深蒂固,他的心,永遠乾淨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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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著過去的痛苦,沈世涼靠在沙發上,他的眼眸出神地不知落在何處,指間的那一點猩紅忽明忽滅,煙霧瀰漫間,仿若有淚滴似的東西承載於他的眼眶。
昨天晚上他做了一個夢,一個已經許久都沒有再做過的夢了。夢裡,沈柔和沈哲帶著同學們將他圍了起來,把他當成狗一樣玩耍。
“大家一起來揍他!他是私生子,他是不要臉的女人的種!”喧囂又惡毒的聲音旋繞在他的耳畔。
“打他!使勁打他!”
那時候的沈世涼太弱小,那麼多的人圍攻他,他根本反擊不了,只能抱著自己的頭以減少痛苦:“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有人往他身上踢了一腳:“你這個沒人要的小孩兒,根本不配和我們待在一個學校!”
“你媽媽那麼不要臉,哥哥又是孬種一個,沈世涼你為什麼還要來上學?”
他使勁地痛哭著,嘴裡喊道:“我媽媽沒有不要臉,我哥哥不是孬種……”
“好啊,你竟然敢頂嘴!打他打他……”
邪惡的拳頭一下接著一下擊打在他的身上,打得他滿身傷痕,而他根本沒有力量反抗,只能默默承受。
這樣的場面在他過去的時光裡,發生了太多太多回,而這樣的夢,他也做了太多次。
一切本該已經平息,可是他的心卻平息不了,他無法釋懷過去,只要想起從前,他就覺得痛苦萬分。
“咚咚。”
門口響起敲門聲,紀謙走了進來。
“沈總,您哥哥的事情我都已經安排好了,請您放心。另外,他的屍檢報告出來了,醫生說,他的確是死於心臟病突發,不過,是從事了大量劇烈運動才……”紀謙沒有往下說了,幾天前在酒店裡發生的事,若是讓外人知道了,只怕沈唯康就算是已死也不能保住名聲。
“呵,”沈世涼輕輕一聲鼻音,語調裡透著悲沉,“還用說嗎,怎麼死的,看不都能看出來?”
自把他哥哥秘密送進醫院後,他就一直是這樣,看上去不喜不悲,可細看去,眼底全是濃濃的悲愴。
“那個叫林雲的呢?找到了沒有?”他滿懷恨意地問。
紀謙吞了口口水,回答:“對不起沈總,我們沒有找不到她。我們查了這附近相關的監控錄像,發現她在事發後直接駕車逃了,根據沿途的監控錄像顯示,她是往海邊開去了,那邊沒有監控,我們無法再繼續追蹤下去。不過,聽講在臨海的懸崖旁發現了她的車,所以我們懷疑她可能墜海了。”
“不可能,繼續查。”沈世涼一句話決斷下來,他堅決不相信害死他哥哥的兇手會這樣輕易死去,他勢必要找到她!
紀謙補充道:“另外,林雲失蹤這件事,她家人已經報警了,目前警察也在搜尋她的下落。”
“你派人跟蹤警方的進程,但不要暴露我哥的事,我不希望哥哥的真正死因給別人知道。”他抬眼看向他,“紀謙,人都是要面子的,更何況我哥哥正是一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我不希望這樣的事毀了他的名聲。你把這件事打理好,對外界就簡稱他是因為意外才會心臟病突發就是了。”
事情談到了這裡,他用雙手抹了一把臉,以此抹去身上的疲憊,但是沉重的喟嘆聲又洩露出他心中積壓的悲愁。
“是,”紀謙頓了頓,看了眼沈世涼的神色,語調變得有些許謹慎,“沈總,另外,查林雲這個人的時候,我查了下她的家庭背景。”
“說。”
紀謙面色猶豫了片刻,凝重開口:“她是——林明安的女兒。”
沈世涼一下子不動了,他的眼神有短暫的呆滯:“哪個林明安?”
“青、青木置業的董事長,林明安。”
記憶裡那片搖搖欲墜的枯葉終於掉了下來,砸在他的身上,生疼生疼。
只見他愣了兩秒,忽然開始大笑起來,像聽到了個笑話,可是笑話裡全是悲情,於是那笑聲像哭聲,透著濃濃的悲愴。
笑了許久,最終,他的眼裡竟流出一行眼淚來,笑聲斷斷續續,最終成了幾聲哭叫,然後戛然而止。
他兩隻手捂住臉頰,令自己陷入黑暗,令世界陷入沉默。
哥哥你知不知道,你曾經勸我放手饒過的那一家,竟然最終害死了你?你又知不知道,我本打算心向光明,可是將我向光明道路上引去的你竟被惡人害死了!如果我不將這一家人全部送入地獄,請問哥哥你,走得安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