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逃也似地離開了那裡。
　　再聽下去，我怕自己會失控。
　　我一個人走在黑漆漆的街上，心裡很堵，腦袋更是一片空白。
　　顧夏衍，我的未婚夫。
　　就在剛剛，親口說他愛了林離十多年。
　　想到這兒，淚水又不爭氣地湧出。
　　那些抵死纏綿，山盟海誓的時刻。
　　他溫柔看向我，小心翼翼護著我的時刻。
　　我們一起旅遊，看海見山的時刻。
　　他抱著我，說著好話軟話，每一個音節掉在我的耳尖上，就像砸在我的心上。
　　可那麼多的時刻，他心裡裝著的，會不會根本就只有林離？
　　他說了那麼多次“我愛你”，難道，沒有一次是對我說的嗎？
　　情緒整個崩潰，我忍不住嚎啕大哭。
　　心臟整個皺巴巴地收緊。
　　我以為最愛我的人，到頭來傷我卻最深。
　　冷風呼嘯著吹過，頭疼欲裂。
　　我迎著風，臉上淚痕生疼，執拗地向前走。
　　忽然，跌進一個溫暖的懷抱。
　　“這麼冷，你怎麼不回家？生病了怎麼辦？”
　　頭頂，傳來我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顧夏衍關切地看著我，利索地脫下外套要為我披上。
　　我直愣愣地盯著他。
　　如果一切都沒發生過，那該有多好。
　　我聲音沙啞：“顧夏衍，微博，是你發的嗎？”
　　我近乎祈求地望向他：“說不是，你只要說，我就信你。”
　　“說啊！”
　　“我”
　　顧夏衍張了張嘴，什麼也沒說，深深地低下頭。
　　一切，都有了答案。
　　我自嘲地笑了。
　　我一把扯下他批好的外套摔在地上，惡狠狠給他一巴掌。
　　“啪！”
　　清脆的聲響在靜謐的夜裡格外突兀。
　　“顧夏衍！你給我滾！”
　　我聲嘶力竭地吼道，眼淚在冷風中掉落。
　　我哆嗦著，不知是因為冷，還是因為他。
　　“沐沐沐沐”
　　顧夏衍顫抖著聲音喊我。
　　他抓起我的手，對準自己的臉，又是狠狠一巴掌。
　　我嚇了一跳：“你幹什麼？”
　　顧夏衍紅著眼睛說：“如果這樣能讓你好受。”
　　淚怎麼也止不住，我哭著說：“顧夏衍，放手，你快放手！”
　　風很大，吹得人睜不開眼。
　　刺骨的冷風裡，他張開雙臂，緊緊抱住我。
　　顫抖的不像話。
　　我聽見他問我：“沐沐，我們回家，好不好？”
　　看見他落淚，我沒辦法說不好。
　　哪怕心裡再堅定，我到底切切實實，愛了他七年。
　　這天晚上，我睡在客房。
　　短短一天發生了太多事，再回到熟悉的家中，我有些恍惚。
　　混混沌沌地，做了一場光怪陸離的夢。
　　我夢見剛入行時，顧夏衍是我第一部戲的男主角。
　　他語氣溫柔，滿眼真摯：“沐沐，我喜歡你。”
　　“這句，不是臺詞。”
　　我聽著，欣喜又激動。
　　剛想答應，可突然間，烏雲密佈，天旋地轉。
　　顧夏衍陰沉著臉對我說：“沈沐，你別太過分。”
　　夢醒，我依然有些喘不過氣。
　　屋外的聲音卻一下把我拉回現實。
　　一個很嬌很甜的女聲，很自然跟顧夏衍撒嬌：“我就要那件婚紗嘛，你不同意，我就不辦婚禮了！”
　　顧夏衍寵溺地笑了：“好好好，都依你。”
　　我心裡一陣刺痛。
　　從前，他也是這樣哄著我。
　　不論我要什麼，怎麼作鬧，他都只笑笑，然後盡力滿足我。
　　我甚至覺得，哪怕有天我要天上的星星，他也只會笑著說：“好好好，都依你。”
　　原來，他能這樣哄我，也就能這樣哄別人。
　　我推開門走出去，林離和顧夏衍看到我，臉色皆是一僵。
　　林離笑著和我打招呼，我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顧夏衍聲音低沉著開口：“沐沐，你那件婚紗，先給林離穿吧。”
　　我猛然以為自己還沒睡醒。
　　他怎麼敢？
　　那件婚紗是私人訂製，從打板到剪裁都是我一一把關。
　　婚紗沒做出來的那幾天，我夜夜睡不安穩。
　　他明明知道，我對那件婚紗有多期待。
　　可他卻說，給林離穿。
　　不顧我的感受，只為討他青梅的歡心。
　　心裡像針扎一樣，密密麻麻的疼。
　　我垂下眼說：“不行，她穿不下。”
　　此話一齣，林離的臉更白了。
　　她上下眼皮一碰，淚就掉下來：“沈沐姐，你怎麼能這樣說我？”
　　淚將落未落，好不可憐。
　　“你不喜歡我，好，我走！”
　　“小離！”
　　顧夏衍慌忙去拉她。
　　沒用，林離搶先一步，大力甩上門。
　　聲音大的彷彿整棟房子都在震。
　　顧夏衍靜靜地看著門口，臉上落寞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