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离开顾景言的第五天，他给我打了第一通电话。
　　我以为，他会询问我为何失踪了这么久。
　　却没想到，他只淡然问了一句：
　　“我上月买的真丝领带在哪里？”
　　我凭借记忆将放置领带的具体位置告诉他。
　　顾景言找到后，冷声道：
　　“别旅游了，马上订最早的飞机回来。今晚的交流宴你记得来。”
　　我消失了整整五天。
　　顾景言却以为我只是在旅游。
　　我不禁笑出声来，笑这些年浪费的青春，笑自己自作多情。
　　坐在产科诊室外，我垂眸注视手中的流产预约单：
　　“我不会回去。你还是请祝语柔当女伴吧。”
　　祝语柔是他的秘书，也是祝氏千金。
　　她在一次意外中被顾景言所救，从此便抛下了千金架子，执意进他公司，一步步从助理升至贴身秘书。
　　进而爬上了他的床。
　　这在公司里人尽皆知的消息，在我耳边传了许久。
　　只是从前我太过愚蠢。
　　一直以为他的心里只有我，亲眼目睹真相后才敢相信。
　　电话那头，顾景言许是觉着我侵犯了他新欢的人身自由。
　　他怒不可遏道：
　　“沈知雾，你在发哪门子疯？语柔是我秘书，不是任你使唤的奴隶！
　　“你现在怎么变这么刻薄？不就一件小事，配合下我不行吗？”
　　沈知雾。
　　语柔。
　　不一样的称呼中，透露着他截然不同的情感。
　　我忍住泪意，听到护士叫号的声音，连忙挂断了电话。
　　不仅是想早一点进诊室解脱，更是怕听他说出更伤人的话语。
　　他知晓我自幼失亲，性格懦弱。
　　每次生气，或是想逼我做不愿做的事时，他都会一个劲地痛骂我。
　　直至将我贬至尘埃，泪流不止地主动妥协，他才肯罢休。
　　顾景言很少吃到我的“闭门羹”。
　　他气得又打了十几通电话过来，都被我拒接。
　　躺到手术台，我盯着医生手中冰冷的仪器，忍不住发颤。
　　明明已经打了半身麻醉。
　　但，当仪器靠近我的那一刻，我清晰感受了胎动。
　　一次又一次胎动，像是小生命在向我求救！
　　我闭上双眼，回忆起与顾景言相爱的点点滴滴。
　　终究还是没能狠得下心！
　　我叫停医生，思考许久后，接起顾景言打来的电话，想对他吐露怀孕一事。
　　却没料到，在刚开口之际，就被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你这毒妇！谁准你去找语柔麻烦的？”
　　我有些发懵：
　　“什么？”
　　“你嘴上说不愿同我赴宴，却私下威胁语柔也不准去，还动手打完她就逃！”
　　顾景言讥讽道：
　　“语柔怎么得罪你了？沈知雾，七年了，我还是第一次看清你的真面目，丑陋得令人作呕！”
　　为着一通莫须有的指控。
　　顾景言替他的新欢骂了我很久。
　　他说我是世上最恶毒的女人，还要求我必须向祝语柔道歉。
　　我的每句辩解都被责骂驳回。挂断电话后，我浑浑噩噩走出医院。
　　外面下着小雨，淋在我脸上，和泪水混作了一团。
　　双眼朦胧中，我看到一辆迈巴赫停在了街边。
　　熟悉身影从车中走出，我呆滞站在原地，以为这是幻觉。
　　但，现实很快给了我残酷一击！
　　我眼睁睁看着他向我走来，狠狠给了我一巴掌。
　　“沈知雾，你就在市里，居然还敢装作旅游，违抗我的话？”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传来，我被打得偏过了脑袋。
　　我顾不上疼痛，脑中生起荒诞猜测，不可置信道：
　　“你在我身上装了定位器？”
　　若没有定位器，他绝不可能在偌大城市中这么快找到我。
　　顾景言没有回应，强硬地把我往车上拽，要带我去跟祝语柔道歉。
　　沉默是最好的回答。
　　他的双标再次刺痛了我。
　　他在我面前极力维护祝语柔的人身自由。
　　自己却侵犯我的隐私，悄悄往我身上装了定位器！
　　并且，在我离开他的整整五天，他没查过我的定位，对我不闻不问。
　　直到他听说我找了祝语柔麻烦，才定位了我，匆匆过来替祝语柔“伸张正义”！
　　多荒唐。
　　多可笑。
　　我的安危，他眼里远远及不上祝语柔的一根手指头！
　　顾景言将我带回别墅，关在二楼储物间。
　　他说，必须等到我“心甘情愿”向祝语柔道歉，才会放我出去。
　　储物间里空荡荡，门一关上便失了光亮。
　　我孤零零一个人蹲坐在角落，吓得浑身发抖。
　　情绪激动之下，又开始孕吐干呕。
　　不久后，楼梯踩踏声祝语柔撒娇的声音透过门缝传来。
　　我听见顾景言故意把祝语柔引到储物间门外。
　　两人柔声说着情话，而后便是暧昧的亲吻声。
　　震惊与苦涩混杂的滋味猛地向我袭来。
　　在顾景言说出“孤女终究比不上大家闺秀”时，我感到自己遭受了莫大羞辱！
　　我疯狂地想要出声，让他不要再说！
　　不要再折磨我！
　　但止不住的干呕使我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蜷缩在原地，指甲紧紧掐入手心。
　　“景言，你家养了猫吗？怎么听到门后有响声。”
　　面对祝语柔的疑问，顾景言再次印上一吻。
　　门外的唇舌交织声使我痛苦不堪。
　　在我理智临近崩溃时，顾景言随口答了句：
　　“没养猫，估计是见不得人的脏耗子在作祟。
　　“语柔，晚宴要开始了，我们出去吧。”
　　两道脚步声渐渐远离。
　　当我以为，我终于能逃脱这种折磨，享受寂静时。
　　一道脚步声去而复返，倏地打开门，使狼狈的我暴露在了光亮之下。
　　祝语柔脸上泛着得意之色，居高临下俯视着我：
　　“沈知雾，原来你真的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