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掩下心底的苦涩，低头说。
　　「抱歉，是我没拿稳，您申请退款就可以，损失我来承担。」
　　谢清棠似乎并不满意我的道歉，嗤笑一声。
　　「承担？你怎么承担？衍初这双皮鞋价值68万，你现在拿的出吗？我也不为难你，你跪下把他的鞋子擦干净我就不追究了。」
　　裴衍初故作大度的说。
　　「算了吧，顾先生这么对我应该是还喜欢你，像棠棠这么优秀的人，他喜欢也正常。」
　　谢清棠高扬着下巴，冷笑。
　　「喜欢我他也配？他就是个有钱就能勾勾手带走的贱骨头，看一眼我都嫌恶心！不是喜欢钱吗？顾承昭，擦完我给你十万块！」
　　钱，我的确很需要，比起钱，面子不值一提。
　　我单膝下跪，忍着腰上传来的阵阵剧痛，慢慢弯下腰，用袖子将裴衍初皮鞋上的奶茶渍一点点擦掉。
　　在疼痛的加持下，时间让人异常煎熬。
　　鞋子干净后，我头上冒出大颗大颗的汗珠，用手撑着地才不至于摔倒。
　　裴衍初忽然上前挪了一小步，直接踩到我的手上。
　　「嘶—」
　　我痛的倒吸一口冷气。
　　裴衍初连忙收回脚。
　　「抱歉，我本来想扶你起来的。」
　　呵。
　　嘴上说着道歉的话，可我却没错过他眼底闪过的那抹戏谑。
　　谢清棠神色微变，却没开口。
　　我咬牙站起，向她伸手。
　　「钱呢。」
　　谢清棠脸上闪过一丝恼恨。
　　「你果然和从前一样贪财！莉莉，把钱给他，让他滚！」
　　夏莉没好气的瞪了我一眼，从包里拿了张银行卡砸我脸上。
　　「呸！死渣男！」
　　我手疾眼快的接住，笑说。
　　「多谢各位了。」
　　我把银行卡放进最里面的口袋，转身一瘸一拐的离开。
　　「顾承昭！你的腿怎么回事？！」
　　她的语气充满震惊。
　　我顿住脚步，眼眶酸胀的很，一滴泪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
　　幸好，是背对着她的。
　　我轻声回复。
　　「跑外卖被车撞的。」
　　就当是撞得吧。
　　事实如何，早就不重要了。
　　我骑上电瓶车，继续送外卖。
　　因为刚刚耽误了不少时间后面的订单都超时了。
　　尽管我努力道歉赔罪还是吃了三个差评。
　　不过还好，有十多个顾客表示理解。
　　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再加上那笔意外之财，今天简直赚翻了。
　　夜里一点，我去了儿童医院，把之前欠下的住院费补齐。
　　走到一间病房，只见床上的女孩呼吸平静，似乎做了什么美梦，嘴角还挂着甜甜的笑。
　　我把路上买的糖果放到柜子上，想摸摸她的头又怕吵醒她，最后只为她掖好被子。
　　「清清，爸爸会努力赚钱的，爸爸不放弃，你也不要放弃好不好？」
　　我的女儿清清，上天赐给我的宝贝。
　　清清呢喃了两声「爸爸」似是在回应我。
　　我听的心头一软。
　　这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来单了。
　　我不舍的看了眼女儿，走出病房。
　　是同一个客人点了二十单共一百件啤酒。
　　我叹了口气，吃力不讨好的大活儿。
　　按照导航来到取件超时，里面静悄悄的。
　　我走到里面，见到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裴衍初。
　　他身上的气质跟下午见到时完全不同，坐在阴影里，整个人都透着股阴狠。
　　「顾先生，这么晚了还送外卖，看起来是真的很缺钱呢。」
　　我凝视着他，肯定道。
　　「是你的点的啤酒。」
　　他摇了摇头。
　　「不对，是你，顾先生偶遇前任飞黄腾达心中欲壑难平，所以在这里借酒浇愁。」
　　啤酒度数不高，可这么多喝下去肯定也会进医院，我正想拒绝，他漫不经心的笑说。
　　「不喝也可以，只是心情不好的就是我了，我这个人呢，心情不好就会给差评，要是不小心让你丢了工作可别怨我。」
　　我气笑了，他是摆明要跟我过不去，既然如此，也不能白喝。
　　「喝酒可以，我要五十万。」
　　他扬了扬眉，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般。
　　「你在和我开玩笑吗？还是穷疯了。」
　　「是你先开玩笑的，我猜你来为难我谢清棠不知道吧，她应该就在旁边那家酒店，如果我现在告诉她，你觉得她会怎么想？」
　　他长腿交叠，嗤笑道。
　　「你当年在她刚生产完就跑了，在她为你丢了半条命的日子里，都是我陪她过的，你凭什么认为她会帮你？」
　　「就凭你出现在这里，要么赌一赌？」
　　他眼底染上些怒气，甩出张银行卡。
　　「喝！五十万够买你这条命了！」
　　我收好卡，利落的启瓶灌酒，随着辛涩的啤酒下肚，没有任何食物的胃隐隐作痛，但我顾不上了。
　　我麻木的喝着酒，转眼脚下就堆满了空瓶子。
　　不知道吐的第几回，有人夺下我的酒瓶甩了我一巴掌。
　　「顾承昭，你就这么犯贱！为了点钱命都不要了！」
　　我迟钝的回神，对上谢清棠那张散发着怒气的脸，后知后觉发现吐出来的早已不是苦水，而是血。
　　胃里剧烈的痛意翻滚着，我几乎难以站立，死命抠着掌心才找回些理智。
　　「够了吗？够了我就去……」
　　话还没说完，我眼前发黑，失去了意识。
　　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不能死，绝对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