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正在这时，医生赶了过来。
　　我用英语解释道：
　　「没事，就是姐姐情绪有些不稳定。」
　　医生也没多问，给田琳开了点镇定剂就离开了。
　　其实，如果他再问下去，可能会叫中文翻译来。
　　不过，谁让田琳不会英语呢？
　　女警问我：「你丈夫还在昏迷，要不要去看看？」
　　我摇了摇头。
　　随后，女警要开车带我回到田家的案发现场。
　　她特意在路上对我说：
　　「林濛，我知道这很艰难。
　　但我们需要你拿出勇气来，跟我们回到现场，这会对我们有帮助」
　　我还是沉默地点头。
　　尽管我已经知道这是一套固定流程，她对谁都会这么说。
　　但这已经算是多年来，我唯一听到的一句温柔的话了。
　　我带着他们来到田家的独栋别墅，这里的室内已经被勘察过了，拉着警戒线。
　　但外面的花园还没有被翻过。
　　门前的一株石楠，散发着浓郁的气息：
　　腥甜，骚气，腐朽
　　就像死亡本身。
　　不久，警察就发现：
　　「这株石楠下面的泥土曾经被翻动过！」
　　我站在一旁，裹着女警递给我的羊毛外套，抱着双臂看着他们。
　　很快，警察就用铁锨挖出了一堆泥土。
　　而当那个坑里面露出毛发和白骨的时候，他们都停下了：
　　那样的大小，看起来像猫或者小狗。
　　但当现场的法医鉴定后，所有人的脸色都凝重起来：
　　那是婴儿的毛发和骨骼！
　　细小的骨骼被仔细捡出来，排列在黑色的塑料布上。
　　我扫了一眼：
　　盆骨虽然还小，但也能看出明显的女性特征。
　　那是个女婴。
　　女警问我：「你知道这个婴儿是从哪来的吗？」
　　顺着我的目光看去，她看见我手覆盖着的微微隆起的小腹。
　　她蓝色的瞳仁猛地缩紧了：
　　「你你是说」
　　我摇摇头，说道：
　　「我曾经怀孕三次，每次生下的女儿都没养活。」
　　全场人都震惊了。
　　有警察问我：「你的意思是，你的三个婴儿都意外去世了？」
　　我说我在三年间怀孕三次，每次做B超检查照出来的都是女儿。
　　每次孩子生下来，都会因为奇怪的原因而去世。
　　我曾经哀求过他们不要把孩子从我身边带走。
　　最初我不肯，可换来的是更为剧烈的殴打！
　　第二年我重复遭遇了这一切。
　　直到第三年，他们发现得太晚了，等到发现的时候，我已经快要临盆。
　　不过，虽然在家分娩，我却是早产，生下一个猫一样大的女婴。
　　等我从分娩的剧痛和昏睡中醒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了。
　　他们告诉我孩子死了，把她从我身边带走了。
　　那一年，我家移栽了一株石楠树，诡异的花香刚好能遮盖腐烂的小小的尸骨
　　女警捂住了嘴巴，眼中已经泪光滚动：
　　「天啊」
　　因为历史文化的缘故，这个州风气保守，信仰影响深刻。
　　在大多数人的观念里，胎儿自诞生那一刻起便被视为生命。
　　我讲述的这个故事，已经可以被归为惊悚奇谭的范畴！
　　不少警察看我的眼神都变了，充满了小心翼翼的同情。
　　其余的两具尸骨也已经按照我说的地点被挖掘出来。
　　未来得及看见世界的姐妹三人并排陈列在我面前，三个小小的，洁白的，纯粹的头盖骨宛若圣杯。
　　正在这时，在房子后面查看的警察叫嚷起来：
　　「我们发现了第四具女婴的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