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猫在脑海里筛选了最近京里发生的事与图有关的,发现根本找不到。
更不要说后面的两个,一个“东”,一个“X”,根本提供不了任何线索。
东街?还是对方的名字里有个“东”字,陆小猫头疼不已。
干脆找了一个小摊坐了下来要了一碗小馄饨,边吃边思考。
只是等陆小猫吃到一半,她对面坐下了一个人,陆小猫本来不以为意,只是一抬头,对上对方那双极具辨识度的凤眸,陆小猫差点将嘴里的小馄饨给喷出来。
她连忙转过头,被一口汤给呛到了,半天才拍着胸口好了一些。
哑着声音瞧着淡定的坐在对面的楚天祈:“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楚天祈漠然地看了陆小猫一眼:“我为何不能在这?”
“不不是……”陆小猫想说什么,想到对方如今可是她半个“顶头上司”,默默将到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默默将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几乎埋在了汤碗里,扒着小混沌。
就听到对面再次传来楚天祈慢悠悠的嗓音:“我以为,先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嗯?”陆小猫抬眼,满眼疑惑。
“不过很显然,你没把我的话听进去,想进锦衣卫……你是觉得自己死的太慢?嗯?”低沉冷漠的嗓音,让陆小猫默默将嘴里的小馄饨吞下去。
“我这是为国效力,当锦衣卫怎么了?”她终于想起来离开汉王府时,这人警告的话。
让她不要再插手这些事。
“是吗?”对方漫不经心的两个字,听得陆小猫一阵心惊胆战。
只是……
“先不说这个,你……怎么会成了千户?莫非……你也得罪人被贬了?”陆小猫凑过去,小声道。
大概是对方从一开始就表现的不如面上冷淡,陆小猫并不怕对方。
楚天祈看了对方一眼,脑海里闪过一开始对方在北镇抚司见到他时的怜悯,眯了眯眼:“你觉得我被贬了很可怜?”
“怎么会?你就算是被贬了,这不是也比我混的好?要不……你想办法把我弄进去,我帮你再升回去怎么样?”陆小猫拍着胸口,开始忽悠面前这位不好惹的大人。
“你胆子倒是不小……你可知道上一次跟我合作的人的下场吗?”
“……”陆小猫默默吞了吞口水,却并未被对方吓回去:“他们是他们,我是我,不合作一把,你怎么知道自己能不能更上一步对不对?”
“对不对我是不知道,不过……你同时得罪了汉王与薛同这两位能随时将你捏死的人,倒是真的。”楚天祈漫不经心吃了一枚小馄饨,大概是味道不如他以为的美味,可瞧着先前这少年吃得很香,不知不觉竟是走了过来。
楚天祈将汤勺放了下来,从袖口里拿出一块雪缎般洁白的锦帕慢悠悠擦拭薄唇。
让已经打算随便呼啦一下的陆小猫动作就那么僵住了,默默舌忝了舌忝唇上的汤渍,觉得有种此刻她是深处一品斋的包厢,而非路边小摊的错觉。
楚天祈大概知道说不通,站起身。
陆小猫指了指对面只吃了一枚的小馄饨:“你这太浪费了吧?”
楚天祈:“浪费你要吃?就给你了。”
陆小猫:“!!!”哪个要吃他剩下的啊?
陆小猫看对方已经转身走了,赶紧放下银钱追了上去:“喂,我先前的提议如何?你考虑考虑呗?”
楚天祈头也未回:“还有五个时辰。”
“什么?”陆小猫一愣。
楚天祈长腿迈开,很快拉开了距离:“……你逮捕犯人的时辰。”
陆小猫:“……”差点把这个忘了!
陆小猫遗憾地看了对方的背景,总觉得这厮是个关系户,否则,以汉王那性子,左右不可能先前对对方那般礼遇。
不过如今却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她如何在天黑之前将人逮捕回去,是正事。
可说起来容易,真的要办起来,却是难了。
陆小猫脑海里思索着这四句话,却是毫无头绪。
陆小猫最终忍不住又走回到了陆氏茶楼,站在一个巷子里,远远瞧着,许久,才慢慢转过身,仰起头,透过巷子望着上方的天空:义父,你到底在哪儿?
有雪花一片片落了下来,飘在陆小猫的额头上鼻梁上,一点点消融,她像是感觉不到冷,许久,才慢慢低下头。
伸出手,看着雪花在掌心汇聚,最后被掌心的温度融化掉,成了雪水。
不知过了多久,陆小猫瞧着雪花与雪水,一个是固态一个是液态,却是同一样的东西,她突然想到什么,猛地站直了身体,眼底有异光闪过。
她怎么忘记了,第一句的图,不一定就是图啊,还可能是姓氏啊。
只是因为图这个姓氏不常见,她先入为主的以为这个“图”就是跟图纸有关的东西。
她与义父在爷爷死后就开了这间茶楼,为的就是因为茶楼更容易打探消息。
所以,对于京城的大多数的事她是了如指掌的。
也包括半个月前京城图家发生的一件事。
这图家说起来还与北镇抚司的一位总旗有姻亲关系,而犯事儿的这位爷正是这位梁总旗的小舅子。
图良,是满族图家的最小的小少爷,不过这位说是一位贵族少爷,倒不如说是一个无赖混混,整日溜猫逗狗,无恶不作,不过先前因为对方不好惹,也无人说出来,不过半个月前,这图良跟着一群狐朋狗友出来游玩的时候,在画舫调戏了一位女子,这女子不愿受辱,也是烈性,直接投了湖。
虽然最后救了上来,却只是一具尸体了。
只是当时画舫混乱,人有多,加上图良有位在北镇抚司当总旗的姐夫,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后来却是苦主闹了起来,只是因为没有证据,一直就拖着……
也无人敢去图家真的将人给绑来。
陆小猫慢慢睁大了眼,图家的确是在东街巷尾,第四句那个“X”,莫不是意思是证据确凿杀无赦?
陆小猫抬起手臂撑住了额头。
她现在终于知道薛同最后为何这般好心跟她说话了。
对方怕是确定自己完不成。
如果她真的将图良抓了,那么,她也就是间接得罪了顶头上司梁总旗;她如果不愿意得罪不抓人,那么,她就完不成这第一项的考核,同样无法进入锦衣卫。
陆小猫咬牙:这薛同可真够女干诈的!
只是,明明前方就是康庄大道,让她在这时放弃,她怎么甘心?
陆小猫看了眼还在落雪的天空,咬咬牙,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先将图良想办法抓了,到手真的能进了锦衣卫再说了。
只是,想抓图良哪里容易?
她现在绝对怀疑,薛同就是故意将这个棘手的犯人让她抽到的。
图家哪里是想闯就能闯的?更何况,她如今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百姓,像是图家那种大户,她怕是还没进去,就直接被赶出来了。
陆小猫闭着眼,在脑海里迅速将半个月前听来的有关图家的一切都过一遍。
最后再睁开眼时,眼底闪过一抹亮色:图良,纨绔子弟一个,爱好,雀鸟,尤爱鲜艳羽毛的鸟。
陆小猫以前跟柳小东称兄道弟时,最喜欢的就是一起偷鸡摸鸟蛋了,她自然很清楚,京城哪里有鸟窝了。
离京城不过一个时辰的地方就有鸟窝。
但是一来一去就要两个时辰,也就是说,她抓到符合条件的鸟雀,以及将图良引出来,再带到北镇抚司,需要在三个时辰之内完成。
如今还不到五个时辰了。
陆小猫几乎是瞬间租了一匹马,扬起马鞭就赶紧出城了。
陆小猫紧赶慢赶用了一个半时辰赶了回来,中间加上捉鸟雀耽搁了一些时辰,好在在两个时辰内,回了城。
她专门找了一家店铺买了个精致的笼子,随后将雀鸟放了进去,用黑布放上之后,这才提着,悠哉悠哉的去了图府外。
她的打算很简单,不知道图良此刻在什么地方。
那就想办法将他引出来好了。
陆小猫找了个位置落座之后,就提着被黑布挡着完全瞧不见里面情形的笼子,吹着哨子,引来笼子里鸟雀的啼鸣声。
她选的这一只叫声极为悦耳,不多时,就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
“这位小哥,你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啊?”有人好奇询问出声。
“鸟啊。宝贝,好看着呢,绝对是你们从未见过的!”陆小猫用夸张的说法引来了这人的好奇心。
“真的假的?真的有这么好看?你将黑布掀开,让我们瞧瞧到底长得什么样?”其余人起哄。
“这可不行……要是随便就让看了,倒是没什么稀罕的了。这鸟我可是打算卖的,一千两银子一只,你们想看啊?成啊,先掏银子,我保证让你们看!”
“你这小哥怎么不去抢?一千两,你疯了吧?不就是一只普通的斑鸠么?”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这鸟还分种类的,你怎么就知道是普通的斑鸠了?你听声音就知道了?”陆小猫目的可不在这,越是夸张,传到图良耳边的可能性最大,也最快。
如今已经只剩下不到两个时辰了,若是这图良再耽搁耽搁,可就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