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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平江侯府,

身边的侍卫文欢一边替温清越换了身常服,

一边同他说:“侯爷,营里来信了。”

温清越点点头,

转身走到书案前,一封书信已经放置在案上,

温清越撕开书封,将里边的书笺抽出来细细看了一遍。

温润的眼眸闪过一丝光亮。

站在一旁的文欢见他眉目松展,急忙问道:“可是将他抓住了?”

温清越将信件扔进焚香炉里,摇摇头,

“羿直已经逃回明甫岛,且据可靠线报,他会率大军再次突击东南。”

文欢闻言面有惊色,“没抓住就算了,怎么听到他再次来犯的消息,侯爷好像有些欣喜似的。”

“难道侯爷早有准备?”

温清越有些出神,放在案上的手掌,指腹间隐隐还有那个帕子的湿意,面前浮起那张泣然泪下的脸,

心中一阵涩痛,

若当时,那场大战能快些结束就好了。

三年了,他将自己尘封在东南之地,不欲听到任何关于她的事情,

他以为此生与她不会再有交集,他会一直在东南之地度过余生。

可如今朝代更替,她成了前朝皇后,

若她能出宫,

他与她是否还能有一丝可能?

温清越面上松动起来,只一瞬,他又想起皇位上的那个人,与记忆里那个模糊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只是温清越从前从未将他放在眼里。

文欢见他愣神,心里愈加担心,要知道新帝刚刚登基,此时若出了战事,可不是好兆头,

“侯爷,我们是否要立即启程回东南?战事若起,当心圣上迁怒于侯爷。”

温清越抬眸看了看文欢:“自然是要回去的。”

只不过这次他要赌把大的。

说着拿起手边的毛笔,洋洋洒洒在信纸上写满一页,

叠好后交给文欢,叮嘱道:“你亲自送去陆次辅家里。”

文欢轻轻关上门退了出去。

温清越自行装箱里,拿出一个红檀木小匣,

里边放着一枚墨蓝色菱绣马鞍状香囊,上边绣着一只精精巧巧的剪尾鸢,

时日流逝,里边的安神香早已失了味道,

温清越指骨轻抚过那只剪尾鸢,清秀的双眸里泛着丝丝眷意。

他将香囊拿出,堂而皇之的挂在了腰间。

*

傍晚时分,落日熔金,天边渐渐洒下金黄光晕,

萧时冕踏着大步迈进止鸢宫,

殿里,

沈时鸢沐浴更衣后,头发还未完全干透,就那么如云般披散在脑后,

身上穿了一件烟紫色寑衣,更是衬的肤白胜雪,

她正拿着干爽的毛巾细细的擦拭着未干的头发,伸手间宽袖漏出那么一小节细腻的藕臂。

偶然一抬眸,就从铜镜里看见了萧时冕,

沈时鸢正要起身,却被萧时冕按在座椅上,

从她手上接过毛巾,眉眼带笑,动作轻柔的擦拭着她的每一根青丝。

见萧时冕沉溺在动作中,

沈时鸢轻声道:“堂堂一国之君,怎么能做伺候人的事情。”

萧时冕抬眸看了她一眼,笑着道:“在你这儿,没有什么一国之君。”

沈时鸢自铜镜里看了看他的面色,看样子似乎心情大好,

悬了一天的心落回肚里,

发丝彻底擦干后,萧时冕竟还不让她起身,自己俯身在梳妆台上挑挑捡捡,寻了一支海棠花白玉钗,

替她浅浅挽了个发髻,发钗就那么松松落落的插在一侧,细白的颈下还散落着几缕,

沈时鸢在铜镜中端看了一番,竟觉得别有一番风味,

萧时冕站在身后,眉眼弯弯的欣赏着自己的手笔,

忽然伸出大手一把将她拉起来,搂入怀里,闻着她身上淡淡的幽香,

感觉到薄薄的一层衣物下,女子曼妙的身姿。

有些意乱情迷。

沈时鸢微微挣扎了一下,感觉到男子的怀抱越来越紧,

便闷闷道:“该用膳了。”

埋在她颈窝的萧时冕点点头,

将她松开,捏了捏她的脸颊,温柔的问道:“阿鸢饿了?”

沈时鸢点点头,

萧时冕笑了笑,一把将她横抱起,朝西隔间走过去。

西隔间的桌上,早就摆放了一道道膳食,花阴和花怡站在一侧,

看见萧时冕抱着沈时鸢大步过来,齐刷刷将头低下,

二人坐好后,

花阴正要上前布菜,却听见萧时冕的声音,

“你们下去吧。”

花阴和花怡习惯性的转身出了大殿,

萧时冕挽起袖子,给沈时鸢夹了一筷子鱼肉,还细心的替她剔去了鱼刺。

沈时鸢皱了皱眉,并未动筷,她自小最不爱吃鱼了。

萧时冕却道:“从前你就挑食,身子总是不好,以后我亲自看着你。”

沈时鸢还是没动筷,

萧时冕柔声细语的说:“阿鸢乖,把身子养好了。”

沈时鸢还是未动,只淡淡道:“我身体没什么问题。”

便拿起筷箸夹了桌上的菜,径自吃起来。

萧时冕也不恼,耐心的看着她细细嚼咽着,

看见她的双眼微微红肿,便知她哭过,又想起陈非回来时同他说的话,萧时冕眸光有些沉下来。

下午,平江侯的请离折子就递了上来,如此仓促的离开京城,想是早就放下了从前那个荒唐的婚约。

想起从前她们二人之间似有若无的感情,还有她红肿的双眼,

萧时冕有些烦躁,还有些吃味,

沈时鸢动作开始缓慢起来,她意识到自己有些吃撑了,便放下筷箸,朝一旁的萧时冕看了一眼,

这一眼又觉得他漆黑的眼眸里,有些意味不明。

那颗心又悬起来。

她问道:“怎么了?”

萧时冕盯住她,问道:“今日见着沈首辅了?”

沈时鸢点点头:“今日给母亲上了香,我不能经常在父亲膝下尽孝,看见父亲身体康健,我很开心。”

萧时冕放下筷箸,又问道:“那为何哭?”

沈时鸢坦然道:“舍不得父亲。”

萧时冕胸口的烦躁又涌上来,他势必要问个清楚:“是舍不得你父亲,还是舍不得温清越?”

沈时鸢一时懒得搭理他,自己起了身朝内殿走去。

被丢在西隔间的萧时冕眉头拧起来,大步跟上去,

将沈时鸢一把拽过来,强令她看向自己:“阿鸢,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哭?”

沈时鸢一阵不耐烦,

看着他的眼睛,清冷的声音响起:“你又发什么疯!昨日萧建宁,今日温清越,你若是如此不信我,那便让我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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