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她便藉著出宮為藉口做了點小生意，這些年也有所進賬，即便離開皇宮她也能活得很好。
“用銀子去山下買，然後找腳伕抬上來，價錢給得高一些。”
“是。”
屋裡悶人，舒緹也沒了睡回籠覺的心思，索性就讓冷霜伺候她起來。
等她瞧見桌上的吃食後，舒緹冷笑一聲，一碗白粥，一碟小菜，那下飯的小菜還是昨天晚膳的剩菜。
舒緹冷笑一聲撂下筷子，“這是連本公主的吃食也扣住了？”
冷霜小心臟砰砰砰跳到嗓子眼，手中勺子一放領著屋裡伺候的一眾下人紛紛跪下。
“定是孫嬤嬤在太后娘娘耳邊妖言惑眾，這茬讓太后娘娘誤會了公主您，畢竟就她一個人回去了，怎麼說還不全是她那一張嘴。”
冷霜雖然想從中間緩和自家公主和太后娘娘的關係，可跟在公主身邊這些年她也看明白了幾件事，太后和公主的關係走到如今這一步也不全是公主的錯。
太后娘娘是公主的生母，很多時候她寧願相信下人的一面之詞甚至不願意相信自己的女兒，久而久之的不信任公主自然也不願意多解釋。
就這樣兩人的關係越走越遠，到了現在劍拔弩張的局面。
舒緹掃了眼屋裡的丫鬟，緩了脾氣，“宮裡不來送東西本公主帶的就沒有銀子了？”
冷霜站出來，“宮裡都是天擦亮的時候送食材過來，早上宮裡來人通知的也是那時候，奴婢已經讓人下山採買了，眼下還沒回來。”
慈光寺建在半山腰，此山峰又相對較高，一上一下少說也要了兩個時辰。
“起來，這件事和你們無關。”
她是脾氣不好，可不代表她是非不分，這件事是她和太后之間的事，這些丫鬟她們阻止不了太后，更阻止不了她。
想必從早上宮裡來人通知，這些人就已經戰戰兢兢的了。
舒緹簡單吃了兩塊昨晚剩的點心喝了點冷霜泡的花茶早膳就這般將就過去了。
她此時無比慶幸自己醒悟得早，這些年給自己留了條後路。
她計算著觀智早課結束的時間和吃早膳的時間，算著他大約已經回去了，帶著冷霜出門去了。
看在昨晚他替她出頭的份上，她原諒他了。
經過精打細算的時間，過來的自然剛剛好，觀智正在那張長案桌後面打坐。
舒緹推開門進來。
她放輕腳步在觀智對面跪坐下，兩隻手放在案桌上，撐著腦袋看他。
男人閉著眼睛，薄唇抿著，雙手合掌，一隻手上還掛著佛珠。
她從袖子中拿出一根狗尾巴草。
這狗尾巴草是她來的路上讓冷霜幫她摘的。
想到自己一會兒惡作劇，舒緹強忍住笑意。
她拿著狗尾巴草慢慢地一點點靠近觀智的鼻子，眼看就要碰上了，手腕兀地被一隻更大的涼涼的手掌擒住了手腕。
她抬眸，狡黠的眸子直接對上觀智黢黑的瞳仁。
觀智的眸子很黑，很平靜。
舒緹展眉望著他，明眸善睞，燦笑著，“本公主沒有想捉弄你。”
她只是想在他鼻子下面試探一下。
這當然不是真的。
舒緹視線來到被他緊緊抓著的手腕處，嘴角的笑意逐漸變淺，眼眸一瞬間變得溼漉漉的，“觀智你捏疼人家了。”
心口一跳，觀智猛地收回手，立刻合掌彎腰，“貧僧一時失手，還望施主見諒。”
她卸了手腕上的力氣，胳膊無力地摔到桌上，手腕上的紅痕毫無保留地落入觀智眼中。
這些年她對這副軀殼愛護備至，這不養出了一層嬌嫩的皮膚，輕輕一下就是一圈駭人的印記，天熱了容易發熱，寒風一吹敏感地發紅。
“有些疼。”
她軟著調子重申一遍。
觀智站起來，從身後的架子上拿了一下瓷瓶重新坐下。
他將藥瓶遞給舒緹，“抹了一會兒就好了。”
他用的力氣他心裡清楚，不會真的傷到她，他沒想到她皮膚居然如此……
舒緹另一隻手還攥著狗尾巴草，她有些為難，“沒有多餘的手了，你給我上藥好不好？”
“不……”觀智下意識拒絕。
知他要拒絕，舒緹趕忙加大聲音阻斷他的話，“你上次害怕跌入水中我還沒跟你計較，讓你幫我上下藥你都不願意嗎？”
觀智不說話，面上看似無風無浪，可舒緹看得出來他心底的掙扎。
掙扎什麼呢？
若是常人依照他悲憫眾生的心懷早就同意了，為什麼換成她他就猶豫了呢？因為她已經撥動了他的心絃，他要守護心中的道心，和她保持距離。
舒緹手腕緩緩往後移，“你不願意也沒關係，等我回去後讓冷霜幫我。”
手腕剛要在從桌面上抬起來，再次被觀智摁住，他說：“好。”
舒緹笑著將手腕遞過去，瞧著他從瓷罐中挖出膏藥塗抹在她手腕上，指腹在她手腕一圈慢慢打轉，將膏藥徹底揉到肌膚裡面去。
他的指腹長著繭子，有些硬，他低垂著眉眼為她抹藥的動作很認真，看著順眼的不行。
“這是你自己製作的藥嗎？”舒緹溫聲詢問。
“嗯。”
“那藥效定然很好。”
觀智不再回應。
藥膏抹好觀智就放開舒緹的手了。
他將瓷罐合上交給舒緹，“若是晚上手腕上還有痕跡，夜裡睡覺前再抹一次。”
舒緹接過藥膏，仰起臉回應，“記得了。”
觀智垂眸盯著桌上的木魚看了會兒，打坐被她打斷，她留在這，他也知道早上的打坐是進行不下去了。
他站起來，將手中的佛珠戴到手腕上，“貧僧要上山採藥，施主回去吧。”
“啊。”舒緹沮喪，“我走了好長的路才過來的。”
觀智已經走到門口了，偷偷側首往身後看了眼，“施主若是累了可在這裡休息一會兒。”
觀智從房間離開，舒緹匆忙提著裙襬起來追出去、
她看著觀智背上揹簍，手中拿著小鏟子就要進山，她抬腳過去，“那本公主就先回去了，晚上的時候再來找你。”
拒絕的話在嘴裡翻了又翻，最後吐出來了“好”字。
目送舒緹離開，觀智將需要帶著的東西都放到揹簍中，揹著揹簍直接進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