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董裕所料像的那般。
人都有好為人師這個毛病，就算是大儒蔡邕，也逃不過這個定論。
哪怕是強迫的拜他為師，對方在膈應一段時間後，也開始正視起這段師徒緣分。
“禮儀，對於一個人而言，相當的重要。”
“禮儀不僅能養人之慾，給人之求，更是治國之本，人道之極。”
“你能夠想要拜老夫為師，想來也是一個虛心求教的好孩子。”
“今日，為師就教你最基本的禮節。”
“誒，你…”
“打你個逆徒！”
蔡邕正說著，突然發現董裕已經開始打起了瞌睡，抬手就是一戒尺敲在了董裕的頭上。
揉了揉腦袋，董裕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蔡邕一眼。
“孺子不可教也。”
“你回去吧。”
蔡邕沒好氣地搖了搖頭，一拂衣袖很是惱火。
這麼多年，蔡邕雖然算不上什麼門生故吏遍佈天下，但也是教導過諸多弟子。
縱觀這些學生，哪一個不是聚精會神的聽著他這個老師的教誨。
這個孺子倒好，強拉硬拽得拜他為師，反而在他說教的時候打瞌睡。
叔可忍，老師可忍不了。
“哦，那我先把我夫人帶走了哈。”
董裕本來也沒有好好學習的想法，當即就要朝著後院走去。
反正此番來這裡的目的已經達到。
師父也拜了，是時候帶著蔡琰回府了。
“你…”
“你給我回來！”
蔡邕臉色一變，當即就要跟著跑出去。
“父親，你讓他找去唄，女兒在這呢。”
就在這時，蔡琰從隔間出來，對著蔡邕說道。
“哦，嚇死了。”
“此子過於頑劣，並且不服管教。”
“將來怕是比董卓好不到哪去。”
蔡邕停下腳步，無奈的嘆息道。
“嘿嘿，背後說人壞話。”
然而就在蔡邕話音落下，門口突然露出一個腦袋。
“你…你不是出去了嗎？”
蔡邕下意識地將女兒擋在身後，一臉緊張的注視著董裕。
“隨意擅闖別人後宅，多少有些失了禮數。”
“何況蔡公還是在下的老師，弟子豈能做這等事。”
“剛剛不過是詐你一下，這位便是我那妾室吧？”
董裕負手走了進來，笑意吟吟的說道。
目光在蔡邕身後的女子身上打量了一下。
身姿婀娜，身形高挑，一身水藍色的衣裙，簡單的髮髻僅有兩支玉簪妝點。
素雅端莊，妥妥的大家閨秀。
容貌到算不上絕色，比之府中那幾個騷蹄子可差了不少。
但你要說她不漂亮，那可就不對了，蔡琰雖稱不上姿貌絕倫，但也是精緻出眾的女子。
最主要的是氣質。
所謂腹有詩書氣自華，蔡琰的身上無時無刻不在散發著一股書卷氣。
這種氣質是他府中妾室們所不具備的。
單單是這種氣質，就讓她的魅力提升了不少。
“哼。”
蔡邕咬了咬後槽牙，發出一聲冷哼。
“妾身蔡琰，見過夫君。”
蔡琰款款施禮，直接開口喚了一聲夫君。
反正他們兩個的事已經是板上釘釘，此刻端著也沒有意義。
倒不如大大方方的，也省得日後被夫君記恨。
經過一趟衛家之行，蔡琰也算是明白了一些人與人之間的交際，不再是那個單純的少女。
“呵呵，見過夫人。”
董裕輕笑一聲，裝模作樣的拱了拱手。
“手指頭。”
“哎呀，這樣，右手在內，左手在外。”
蔡邕看著那拱手的姿勢，氣的在一旁跟著做了一下標準的示範。
“哦。”
董裕立即變換左右手。
“總算是學會了一個。”
蔡邕無奈的搖了搖頭，頗有些欣慰的說道。
“人總要有進步的嘛。”
董裕收回雙手，笑著說道。
“行了，走吧。”
蔡邕白了董裕一眼，給他遞了個眼色。
老頭是個好人，至少心中雖然不是很喜歡董裕，但也沒有過於厭煩。
見到對方雖然不識禮數，但也有心要學，便也就不再阻攔。
“夫人，走吧。”
董裕目光看向蔡琰，出言說道。
“好。”
“父親，女兒就跟隨夫君回去了。”
蔡琰不捨得看向蔡邕，聲音溫柔地說道。
“去吧，進入府中，多多教導他禮節。”
好歹經歷過一次送女出嫁，這一次蔡邕就顯得灑脫的多。
“女兒謹記父親之言。”
蔡琰施了一禮，然後走到董裕的身側。
“我知你事務繁忙，也不求你每日前來學習，休沐之時，前來學禮即可。”
蔡邕目光看向董裕，嚴肅的說道。
如今董裕已經是朝廷正經八倍的前將軍，自然是有事務纏身。
因此，蔡邕也不要求他什麼時候過來，只是說了一句休沐前來。
再說了，不是有自己女兒嗎？
“弟子謹記老師之言。”
董裕拱了拱手，一副乖徒弟的模樣，倒是讓蔡邕欣慰的點了點頭。
“那弟子就走了？”
董裕拉住蔡琰的手，就要離開。
“應該說弟子告退。”
“還有啊，未經老夫允許，你休得在外面說你是我的弟子。”
蔡邕深吸了一口氣，咬牙說道。
身為大儒，他從來不怕有弟子會在學術上威脅到他。
他怕的只是對方讓自己在教育界名譽掃地。
自己老了，以後也不會再教什麼徒弟，前面的幾個徒弟都十分優秀，讓他這個老師十分滿意。
結果老了之後卻收了這麼一個徒弟，他是真的怕晚節不保啊！
“弟子知道了。”
董裕自然知道這老頭什麼意思，有些委屈巴巴的嘟囔了一句。
這可把一旁的蔡琰逗得掩嘴輕笑。
自己父親教導那些師兄時她也在場，唯獨這個夫君，最是讓自己父親無奈。
一向老實本分的大家閨秀，突然遇到了一個鬼火少年。
不僅僅是心生好奇，同時也覺得自己日後的生活，應該不會過於無聊。
唯一可惜的就是，自己的夫君不是個學富五車的文士，而是一個舞槍弄棒的武夫。
或許如果放在以前，她還會心生拒絕。
但經歷過衛仲道這一件事後，她對於武夫也沒有那麼排斥了。
畢竟，再怎麼學富五車，也架不住身子骨不好。
她可不想在經歷一次喪夫之痛。
這一次都讓她揹負了剋夫的名聲，若是再來一次，怕是自己真的要青燈古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