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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听完程峰的一番分析,心中的疑团,算是解开了,只是没想到,人性会如此的险恶。

“好了,不说这些烦心事了,说说你吧?”我抬起头来,正视着他的眼睛。

“说我什么?”

“看你平日里文静的书生样儿,打架还有两下子!”我调侃道,有意识地活跃一下氛围。

“你可别笑话我!我可不是什么书生。小时候,经常被一帮熊孩子欺负,打架是常有的事,算是从小锻炼出来的吧?”程峰的脸又有些微红。

“你怎么会回到高岭,选择在这儿做一名小学老师呢?”趁着单独相处机会,借机想多了解一些他的有关情况。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问的,几乎所有认识我的人,都会这样问。也许你们都认为,像我这样一个名校毕业的大学生,来山里做代课老师,实在是浪费人才,对不对?”

“我可没这样说,我只是好奇。”

“好吧,我满足你的好奇心。我大学毕业后回高岭,只是想照顾我奶奶。至于选择做一名小学代课老师,则完全是因为,我恰好有时间,而学校又刚好缺老师。”

“奶奶怎么需要你照顾,你爸爸妈妈呢?”

程峰沉默了好一会,脸上泛起悲伤的神情。

“我爸早死了,我妈现在不知道在哪里?我是爷爷奶奶抚养大的。”

听到程峰这样一说,我非常震惊,也非常懊悔,不该冒冒失失地就打听人家的家庭。

“大三那年,我爷爷去世了,家里就只有一个奶奶,七十多岁了,身体不是很好。毕业那年,奶奶也生了一场大病,我曾经以为,奶奶很快也会离开我,所以大学毕业后,我回了家乡,想先陪奶奶几年,再去外面工作创业……。”

我们之间,沉默好一会之后,程峰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缓缓地说道。

“对不起来,我不知道会是这样子。”

我不愿勾起他的伤心往事,只静静地听着,没有再多问什么。

“没事的。我从没主动跟别人说起过我的家庭,我的爸爸妈妈,我不想以此来博取别人的同情,更不想面对别人怜悯的目光,你是第一个。听我奶奶说,我爸十几岁的时候,就去了广东打工,我妈是外地人,是爸爸在打工的时候认识的。”

“有了我之后,我妈来到我们家生活了一段时间,在我三岁那年,她又撇下我,跟着爸爸打工去了。我爸在建筑工地做事,她在一家制衣厂上班。”

“我5岁那年,爸爸在工地出事了,从五层楼的装修架上摔了下来,人当场就没了。我妈处理完我爸的后事,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这个家,我也再没有见过她。从此,我就一直跟着爷爷奶奶生活,靠着在楚南县一中当老师的大姑资助,完成了学业,生活到了今天。”

程峰说完,我的眼睛里,满是泪水。

突然之间,我好想抱住他,给他勇气,给他安慰,给他希望。

从饭店出来,我们留下了彼此的手机号码。

在此之前,我与程峰的关系,也仅限于见面时,他恭恭敬敬地叫我一声“俞总好”,我微笑着回应一句“程老师好!”,仅此而已。

而此时,我知道,从今天开始,我与程峰之间,不再隔着千山万水,两颗心,紧紧地靠在了一起。

也许,在他的心里,我需要他的保护和照顾,在我的心里,他需要我的温暖和阳光。

两颗心的靠近,让连日来的阴霾,一扫而光,对未来的生活,又开始充满美好的憧憬,对未来的日子,又重新燃起希望的火光!

晚上,早早地、美美地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睡得正香。

手机短信的铃声,将我吵醒。

“起床吗?我到学校了,正在你房子的窗户下面呢?”手机里跳出一行字来。

倏然之间,我从床上跳了起来,将头探出窗外去,发现程峰正在窗前的香樟树下,做着跑步前的热身运动。

“嗨,早上好!” 我冲着下面喊了一句。

“下来,一起跑步吧?” 他抬起头来,朝我挥了挥手。

猛然回过神来,才意识到,我正穿着裸露的吊带睡裙,头发蓬松杂乱,睡眼惺忪。

赶紧退了回来,心脏“突突突”地乱跳。

慌乱之中,快速梳头、洗脸,出门前再对着镜子仔细看了一眼,而后快速跑到了楼下的操场上。

当我穿着一身白色的运动短装,出现在程峰面前的时候,他的眼神,直直地、痴痴地,盯着我看了好几秒钟。

“嗨,嗨,嗨,看什么呢?”

程峰的脸,猛得一下变得通红,极不好意思地移开了目光。

“俞何,你真的太美了,惊若天人!”他低下头,用极其认真的语气说道。

“你也会说恭维的话?”

“我说的是真话,我还从未见过像你这样漂亮的女孩。”程峰缓缓抬起头来,一脸的认真坚定,弄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与程峰肩并肩,迎着清晨的阳光,在温柔的晨风里,围着学校简易的操场,缓慢地跑了一圈又一圈。

直到学校里的孩子们,慢慢地多了起来,慢慢地热闹起来,直到清脆的读书声,从小木楼里传了出来,传到很远的地方。

这是我记忆当中,最轻松、最快乐的一次跑步。

“雪峰食品有限公司”申请上市的前期筹备工作,已经启动。完善财务资料、理清资产账册,是最为关键的一环。

白天一整天,都在召集财务部的人开会,研究工作方案,商量应对策略。

财务工作,对于我来说,轻车熟路,工作思路清晰,工作措施明确,只是问题的关键在于,财务数据的核对,工作量巨大,绝非一朝一夕之功。

雪峰食品有限公司本来就是我爸的一家私人企业,所谓的财务工作,只要按实遵法纳税就可以,公司的财务制度有很多不完善、不健全的地方,公司的资产和每年度的企业利润,都没有完全核实清楚。

只是没想到这副重担,最终落到了我的肩膀上。这也难怪集团公司,愿意出这么高的年薪,聘请一个财务副总。

晚上八点,洗刷完毕。

独坐窗前,无聊地翻看着一本过期的杂志,看看又放下,放下又拿起。

“这个时候,程峰会在干什么呢?”拿着手机,翻出那个记的非常清楚的号码,“打还是不打呢?”,心里不断在纠结。

“忍住吧!女孩还是要矜持一点的好。”。

正想着,手机突然就响了起来。

“哈哈,真是心有灵犀啊!”

无比开心地拿起电话,“一定是程峰也想起我了!”

很遗憾的是,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哪位?”难掩的失落情绪,在声音和语气中蔓延开来。

“怎么了,好像情绪不高呀!”一个浑厚的男中音,很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想不起我是谁吧?我是集团公司人事部的李文呀!”

“是李部长呀,真是抱歉啊领导,还真没听出来您的声音来,关键是没想到您会亲自给我打电话!”迅速收起低落的情绪,语气里有些惊喜。

“到高岭工作快一个月了吧?工作感觉怎么样?有些困难没有啊?”

“工作上还好吧,负责财务部和协调部的工作,财务部的到是工作轻车熟路,就是协调部的事情,麻烦多一些。”

“这个郑贤明,搞的什么鬼,你一个女孩子,分管什么协调部?送你下来的时候,我是跟他打过招呼的,你的任务就是做好财务工作,你的职位也是财务副总,这是集团公司在招聘的时候就明确了的。”听得出李文的关切,还有对郑贤明的不满。

“不行,等会我得给郑贤明再打个电话过问一下!”

“谢谢李部长,还是算了,锻炼一下也好,也免得郑总对我有看法。”不想让人知道我在走后门,更不想将与郑贤明的关系搞得太僵。

“那好吧,工作中如果遇到什么困难,就直接给我打电话,这是我的手机号,你保存一下,有事随时联系。”

……

那天晚上,直到很晚也没等来程峰的电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在深深的失望中,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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