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無雙的記憶裡。
原主母親沈婉清,是錦城商賈世家沈家的掌上明珠。
沈家在當年可謂是錦城第一商賈大家。
沈家是從外祖爺手裡發家的,到了外公那一代,開始崇尚文化。
所以外公便娶了書香門第的外婆,兩人也成就了一段佳話。
沈婉清更是繼承了外公的商業頭腦,和外婆的才學美貌。
在當年,求娶她的人幾乎踏破沈家門檻。
但沈婉清自身條件優越,對那些平庸之輩並不放在眼裡。
結果一拖再拖,到了二十歲還未出嫁,在那個年代已算是老姑娘了。
坊間開始流傳起了沈婉清的流言蜚語。
恰好那時候,葉懷遠,葉公館的嫡長子,上門求娶。
葉懷遠的條件並不出眾,他已有三房姨太太,且姨太太們都為他生下了兒子。
更何況葉懷遠還喜歡流連於風月場所。
但他是葉家的嫡長子,手握兵權,且父母早逝,留下了龐大的家業。
無論誰嫁給他,都會省掉自古以來的婆媳關係,且能直接掌握家中大權。
此外,葉懷遠不喜兵刃,卻酷愛文學和藝術,在當時也算是年輕有為。
沈婉清意識到自己的婚事不能再拖,便答應了這門婚事。
儘管沈婉清頭上還有幾位兄長,但外公外婆為她準備的嫁妝依舊極為豐厚,光是各種鋪子就有十幾家。
可沈婉清嫁過去後,才發現地位顯赫的葉公館,竟然被葉懷遠揮霍的家中財政捉襟見肘。
連軍餉,都發不起。
甚至為了娶她,連族上傳下來的兵權都交了出去。
沈婉清雖然失望,卻也立即拿出自己的陪嫁,幫葉公館招兵買馬,重振家業。
沈婉清很會經商,不僅將嫁妝中的鋪子經營得有聲有色,生意興旺,更將葉公館的產業也經營得紅紅火火。
大姨太太見狀,便提出想要學習經商之道。
沈婉清心思單純,也從不吝嗇,幾乎是傾囊相授。
在沈婉清生下葉無雙的那一年,大姨太太開始嘗試接手經營生意。
當葉無雙四歲時,沈婉清又誕下一子,取名葉無痕。
而大姨太太已經能把所有鋪子經營的風生水起。
可就在這個時候,沈婉清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大夫診斷後說是生葉無痕落下了月子病。
沒過多久,沈婉清便撒手人寰了。
恰逢又遇上高僧來公館化緣,張口就說葉無痕克親人。
葉懷遠惜命,立即就將未滿週歲的葉無痕送了出去。
葉無雙也跟著失去了父親的寵愛,在公館變得孤立無援。
外公外婆痛失愛女,又心疼年幼的葉無雙,便將她接回老宅撫養。
之後外公外婆又相繼離世,舅舅們只顧著瓜分家產,根本沒打算收留她。
他們通知葉懷遠把她接了回來。
也就是兩年前。
這麼多年來,葉無雙幾乎從未踏足母親墓前。
還是自殺那晚,她才去墓前跪地痛哭了一場,隨後才決然的跳了湖。
葉無雙想起這些,便唏噓不已。
這葉公館,就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但屬於原主的,她是絕對不會便宜那些居心叵測的小人。
那就從拿回母親陪嫁開始吧!
此時,葉無雙的話音落下,正廳內一片寂靜。
隨著她說這番話的時候,也來了不少看熱鬧的人。
除了幾位姨太太和葉芷柔,還有聽聞葉芷柔受傷,從醫院趕回來的二少爺葉天濟。
幾人神色各異,但無不錯愕震驚。
大概是沒料到,夜不歸宿的葉無雙,會幹這麼大膽的事。
葉懷遠原本滿腔怒火,但在聽完葉無雙那番準備為葉公館不惜一切的話後,他的憤怒漸漸被一種難以言喻的愧疚所取代。
他深深嘆了口氣,“無雙,若非形勢所迫,父親怎麼捨得讓你踏進那龍潭虎穴。”
葉無雙心中冷笑,忍不住腹誹:狗屁的形勢所迫,還不是偏心偏到了姥姥家!捨不得私生女受罪,就讓她代替去承受這一切。
葉懷遠卻繼續為自己的偏心找補。
“無雙,你也知道,我們葉家雖然名聲在外,但近年來家中真正的能人並不多。”
“如今顧大帥權勢滔天,手握重兵,我們葉家雖有祖輩的榮耀,卻也不敢輕易得罪。”
葉懷遠嘆氣,繼續說:“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和芷柔都是我的女兒,我這個做父親的,自然心疼你們每一個。”
“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苦衷,你姐姐從小被慣壞了,她的性格不適合嫁過去,而你,聰明、堅強,我相信你能應對這一切。”
“更何況,你是葉家的嫡女,你的身份與顧大帥的地位更為匹配。”
葉無雙心中只覺得諷刺,如果她真的被視為與顧大帥地位匹配的嫡女,為何不公開承認她的身份?
卻讓從外面抱回來的私生女葉芷柔,以嫡女的身份在葉公館出入。
享受著嫡女身份帶來的榮光,卻不願為這個身份承擔相應的責任和犧牲。
真是可笑!
葉無雙卻微微頷首,神態從容又溫順。
“父親,女兒明白您的苦衷,身為葉公館的嫡小姐,我自然理解這是我應承擔的責任。”
“只是,女兒此行生死未卜,我只求父親能給我一個承諾,這樣即便女兒命喪黃泉,也能無愧於心地面對母親。”
葉懷遠看著葉無雙這副乖順的模樣,眼中閃過複雜的情緒,心中更是湧起難以言說的愧疚與憐惜。
他擲地有聲地開口:“告訴父親你的願望,只要是為父能力所及,為父一定滿足你。”
葉無雙語氣平靜,卻透著堅定:“女兒並無過多奢求,只望能得幾家鋪子,歸於我的名下。”
聞言,大姨太太的臉色驟然一變。
她正欲開口,葉無雙卻已不疾不徐地繼續說道:
“女兒雖不敢自比母親當年的風華,但也希望死前不是孑然一身,無所依託。”
沈婉清的風華,是葉公館中人盡皆知的傳奇。
當年葉公館內裡財政空虛成那樣,全靠沈婉清力挽狂瀾救了回來。
可以說,沒有沈婉清,就沒有葉公館的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