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兴文抿抿嘴。
“若是有办法,我就肯定不来打扰道长清修,可道长,死了四个人了,我实在无能为力。”
择米缓缓摇头。
“怎么能是无能为力呢?”
李兴文眼神一亮:“道长愿意施以援手?”
择米果断摇头:“我说了,我不愿意承担这份果,也不该让我来承担这份果。”
李兴文的眼神暗淡了下去,不过他还是犹自不死心道:“那狂雷子道长呢?狂雷子道长气血沸腾,想来和清雷子道长一样嫉恶如仇的高士。”
择米指了指院子里:“在里面,要不你自己去问?”
李兴文眨眨眼,本能告诉他别去,但是想到那上下双方的压力,他还是走了进去。
呼!
一进门,他就感受到一股风从自己的脸上刮过。
定睛一看,顾恩握着一根手腕粗的木棒正在挥舞,木棒的顶端还套着一个圆形哑铃片。
只不过材质是石头。
总共不过一米五长,但是却挥舞的虎虎生风。
而动作也很简单,高高举起,向前踏步,用力挥下,随后扯步,再高高举起。
伴随着顾恩的沉闷的呼喝声,一次次重复着这个动作。
顾恩同样还是那身青色的大褂,即便是略显宽松的大褂也能看出了其下包裹着强壮的身躯。
那大汗淋漓让顾恩头上都带着热气。
他看都没看李兴文。
因为他看不起他。
“枫亭镇总署特别行动队队长李兴文,见过狂雷子道长。”
李兴文见状直接立正行礼,声音铿锵有力。
“你不用给我来这套,我没有我师侄那么好说话,也不想和你说话。”
顾恩手中的动作不停,声音十分冷淡。
“这两句话是因为你秉灯人的身份,看在你还算半个爷们的份上。”
李兴文敬礼的手僵住了,脸上带着尴尬的表情。
“狂雷子道长,不是我非要厚颜相求,实在是这枫亭镇已经到了人心惶惶的地步了。”
“那些邪祟已经猖狂到了在大白天的时候杀人!”
“还请道长看在枫亭镇近两万民众的份上,帮帮我们吧!”
呼!
顾恩猛地向前一步,手中的哑铃朝着李兴文头上砸了下去,吓的李兴文连连后退。
哑铃在李兴文的面前停下,顾恩的声音冷漠。
“你是打算道德绑架我吗?”
“那不好意思,世俗的道德我不在乎,死后的阴德也不用我在乎。”
“枫亭镇的两万人和我有什么关系?”
“吃的是我们自己种的菜,喝的是河里打的水,你们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打扰我们清修。”
顾恩的话说的很难听。
因为他对这个镇子的人已经失望了。
他看到的只是两万个愚昧无知到不可救药的木头人。
昨天但凡有一个人站出来制止这场闹剧,哪怕只是发声呐喊,顾恩都不会如此。
可惜没有。
连官府的人都没有制止。
邪祟可怕,但是更可怕的还是人心。
择米也走了进来。
“李居士,我说了,有因就有果,这场惨剧你全程目睹,我想,只要那些主要之人付出应有的代价,那么就不会再有人命发生了。”
顾恩轰隆一声将哑铃放下,任由头上的汗流如注。
“你要是无法将他们绳之以法,那么让他们自尽也行,让那些以家法作恶之人自尽,想必能平息那背后邪祟的怒火。”
李兴文张张嘴,声音有些沙哑:“这…怎么可能呢…”
那些人在各自家族中辈分都很高,根深蒂固,甚至就连枫亭镇总署署长都来自其中,这怎么绳之以法?
他这个李姓之人最知道其中的难处。
一个人身后就带着一大堆的亲戚,三姓之间互相嫁娶,纠缠不断。
“不可能?”
顾恩冷笑一声:“那让他们等死吧,反正结果一样。”
“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你自己体面的离开,或者我让你不体面的离开。”
李兴文还想说些什么,但是他体内的那邪祟已经在他耳边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骂街了。
李兴文干笑道:“我走,我自己走,二位道长还请留步。”
顾恩语气中带着嫌弃:“没打算送。”
李兴文走了,离开道观之后脸上瞬间变得阴沉。
“看来,他们是知道是什么邪祟下的手了。”
“既然不愿意和我说,那么就和他们说吧。”
“在死亡面前,那些老东西们可没有我好说话。”
寄宿在他体内的那邪祟冷眼旁观,没有在说话。
反正这个宿主死了就再换一个,这个已经被他影响的差不多了。
纪家族人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镇子外面的听雷观似乎知道是什么邪祟。
而且前两天来的那壮硕的道士还斩杀了一个隐藏在田地里的僵尸。
看起来是行侠仗义之人,想来应该古道心肠,在白天也能杀人的邪祟威胁之下,纪家人人自危的情况下,纪家人在族长族老的带领下向着听雷观赶来。
普通纪家人不用知道,可纪家高层知道。
那道士说,那邪祟是要他们这些族老们死!
这绝对不可以!
他们要以数千纪家人的声势来强迫那两个道士出手解决这邪祟。
不过是两个毛头小子,想来也没有见识过这种阵仗,到时候再好言相劝,这事能成!
甚至李家章家都有很多人跟了进来。
人越多,纪家族老越高兴。
只要那两个毛头小子还想在这里待下去,那么就必须将这件事完美解决!
虽然知道那两个道士有本事,但是他们还敢杀人不成?
这么多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们,更别说他们三家在枫亭镇总署都有人。
如果那两个道士敢动手伤人,那么自有律法制裁!
至于他们自己…
走在人群中央的族老冷笑:“法不责众,这么多人,一旦发生冲突,我们这么多人,谁知道是谁动的手?”
“那两个毛头小子还是太年轻了。”
枫亭镇主路旁冲锋车里,李兴文目光阴桀的就看着那远去的人群。
“我之前可很给你们面子了,可你们给过我面子吗?”
“我秉灯人队长的面子,是那么不值钱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