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舟出去的時候,上京的主街道已圍滿了人。聽說從城門一直排到了皇宮外圍,大家你拉我扯,都想爭一個第一排的位置,好近距離圍觀凱旋歸來的戰神將軍的風采。
白鷺和秋鴿護著宛舟,遭了不少白眼才擠了一個靠前的位置。
“咚咚咚……”隨著城門的鼓聲由遠而近,人群霎時一陣騷動。
“小姐,小姐,鼓響了,季將軍,鼓響了,季將軍回來了!”秋鴿聽到鼓聲,激動得語無倫次。
宛舟在外遊歷期間,是秋鴿在家裝病頂替她,憋壞了,總算能走出來,她像只快樂的鴿子。
“你小聲點。”白鷺左右看看,阻止秋鴿。
宛舟帶著帷帽,也左右看看,見沒人注意她,輕輕呼了一口氣。
“我就說,季將軍此次出征必將拿下華疆吧。”人群裡一個粗猛的男中音頗有些得意的說道。
“那是,如果季將軍都拿不下,真不知道收復華疆何年何月。”
“聽說那群蠻夷被打怕了,主動退回老窩,交出餘下的兩座城池,以後每年還要朝貢,對衍國俯首稱臣,真是大快人心啊。”
“是啊是啊,還得是我們季將軍啊!”
男人們談論著季南錚的戰績時,女人們談論的則是另外的事情。
“天啦,我今天真的可以見到季將軍本人嗎?是他本人騎馬從這裡經過嗎?”有一個女聲激動的傳出。
“哈哈,當然是本人,難道季將軍還有替身?誰能替得了?”
“哈哈哈哈……”
“天啦,真的要見到季將軍了,好激動啊。”
宛舟聽著此起彼伏的議論,悄悄咂舌。
人間妄想啊,果然名不虛傳。
季南錚這人,說他是傳奇一點不為過。聽說他13歲上戰場就嶄露頭角,是他把禍患不斷的海寇打回老窩,多年過去,沒敢再犯。
自那之後名聲大噪,被封將軍,南北邊域都留有他輝煌的傳說。後來磨刀霍霍準備了二年時間,22歲再次披甲出征,去到他從小立志收復的華疆。
華疆一共18座城池,從前朝就一直處於被割據狀態,邊疆大小紛爭戰亂不停,邊疆百姓飽受戰亂之苦,居無定所,食不果腹。衍國開國之後,每一任皇帝都立志要收復華疆,以完成祖上的遺憾,更是給祖國加上一扇堅固的大門。
只可惜,100多年來,打了無數場戰役,葬送了無數父母的兒子,無數女人的丈夫,無數孩子的父親,都沒能收回。
而季南錚做到了。
他用了不到4年的時間。
宛舟看著挨挨擠擠想一睹季將軍風采的百姓,心裡默默想,季南錚他值得如此擁戴。
“哎,你們說,季將軍真的會拒婚那顧宛舟嗎?”這時宛舟身後突然有人說道。
聽到自己的名字,宛舟本能的緊張了一下,被人認出確實麻煩。
“那還用說,季將軍怎麼可能看上顧宛舟那種俗不可耐的女人?”
“我跟你說哦,聽說顧宛舟還有怪病,是個藥罐子,常年臥病不起呢?”
“不對,我聽我表姐的姑媽的堂妹的表姨說,顧宛舟一臉麻子,奇醜無比,她是因為不敢出來見人才在家裝病的。”
“她真是該死,這樣了還敢肖想我們季將軍。”
“對對,季將軍要是不拒婚,我去庵裡當姑子。”
“少說兩句,反正季將軍肯定不會要她的……”
秋鴿聽著這些對自家小姐惡意滿滿的議論,嘴都氣歪了,被白鷺緊緊拉著提醒,才不至於跟她們吵架。
宛舟則默默往白鷺身後躲了躲,此時被認出,說不定她小命難保。還好她雖然名字響噹噹,其實見過真人的很少。
“來啦,來啦……”突然傳出一波激動的聲音。
隨著聲潮越來越響,宛舟遠遠的看著整齊有序的軍隊緩緩而來。
“小姐,季將軍,我看到季將軍了。”秋鴿一轉眼又忘了剛才的不愉快,高興得忘乎所以。
宛舟尋聲望去。
不遠處,正中間的那匹白馬上的男子,身上的鎧甲映射著陽光,像是給他整個人鍍上了一圈光輝,軒昂又肅然。
“歡迎季將軍凱旋……”,人群中一個嘹亮的女中音響起,緊接著一片應和之聲不絕於耳。
“季將軍,季將軍……”震耳欲聾的響成一片。
宛舟被周圍的呼喊聲和興奮聲震得耳朵疼,人們因興奮擠來擠去讓宛舟覺得有可能會被擠飛。
“白鷺,快推我,用力一點。”待季南錚的馬就要到眼前,宛舟吩咐道。
她要製造一個偶然,同季南錚說上話。
今天冒著被當街恥笑的風險跑出來,就是為攔截季南錚。說服他帶她一起進宮,由她開口請皇上收回成命,解除這樁婚事。
當初選擇請婚季南錚,本就是借他的身份保護自己,和打臉那些人。如今父親跟著季南錚凱旋歸來,有父親做主,不再需要季南錚未婚妻的身份做護身符,自然要還季將軍自由了。
只不過,真讓季南錚拒婚,她就太丟人了。顧晚瑜母女和姜家正嗷嗷待哺,坐等季南錚拒婚的消息,去清掃他們這一年多來憋屈和憤懣呢。
由她主動提出解除婚約,雖有些掩耳盜鈴,但人生在世,有些面子可以不要,像這種會啪啪打臉的面子必須要的。
那麼多人對季南錚想而不得,而她顧宛舟得到了卻主動放棄,說起來不但保全了顏面,簡直都給臉上貼金了。
不知道又要酸到多少人。
“啊!”
白鷺一個用力,宛舟被推了出去,本能的向前踉蹌幾步,在季南錚的馬隊前面堪堪停住。
季南錚見到竄出來的人影,緊急馭馬,居高臨下的看著立於馬前的小小身影。
“小姐,你沒事吧?”宛舟剛站穩,一個女子突然跑到宛舟身邊,伸手扶住宛舟。
“是啊,小姐,你沒事吧……”
“……”
緊接著,一大群女子紛紛走出人群,朝宛舟所在的地方靠過來,沒一會兒,形成了一個小隊伍,死死堵在路上。
而最先過來扶住宛舟的女子,手扶著宛舟的胳臂,眼睛則直直的看著眼前駿馬上的男人。
至於後面過來的,裝都不用裝,一個個傻愣愣的看著季南錚。
宛舟躲在帷帽後面的眸子左右看看,基本已經瞭解了事實,她被當成了工具人。這些人借勢跑到馬路上,堵了季南錚,以此更近更久的看她們的妄想。
“天啦,我真的看到季將軍了,好近,看得好清楚,他的眼睛好亮啊?”
“是啊,太好看了,比傳說中好看多了。”
“你快掐我一下,我感覺自己是在做夢,太不真實了,他眼角的痣都看到了,是真的嗎?”
“媽呀,我不行了,季將軍剛剛看我了……”
更有個大膽豪放的躲在人群跟身邊的閨蜜說:“你看了季將軍的嘴唇沒,好想咬一口……”
她自以為說的聲音小,可能是太激動沒控制住,周圍都聽到了,人群不由一陣竊笑,都不約而同看向季南錚極具性格的唇。
宛舟也聽到了這大膽包天的發言,心裡直呼。
瘋了瘋了……
同時,她也沒有免俗,看向季南錚的唇。
不似很多男人涼薄的薄唇,或是上下唇厚薄不稱,季南錚上下唇形飽滿得剛剛好,薄一分顯薄涼,厚一分顯木訥。緊抿的唇角微微往下拉了一小角,彰顯他堅毅的性格,同時也彷彿提醒著旁人,注意距離。
被圍觀的季南錚坐在馬背上,目光如炬,他也聽到了那大逆不道話語,但他像沒聽到一樣淡定,他周圍的將士都呵呵直笑,他只是掃過漫漫人群,最後定格在前面中間戴著帷帽的宛舟身上。
突然披風一展,像颳了一股風,季南錚瀟灑一跨,翻身下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