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
　　“女帝息怒，求您放過我一次……”
　　我趕緊磕頭求饒。
　　可瑤池不為所動，父親也沒有阻攔，任由我被侍衛拖出大殿，綁在通天柱上，用神鞭揮打。
　　鮮血染紅了我的灰布長衫。
　　我發出淒厲的慘叫，多次暈厥過去，又被侍衛用冷水潑醒。
　　整整三百鞭之後，我像死狗般趴在地上，提不起半分力氣，心中充斥著無盡苦悶酸楚。
　　我做錯了什麼？
　　要經受如此折磨？
　　“歷經十世也沒學會規矩，你真無藥可救，自己走回家吧，我不想沾染你的晦氣。”
　　父親嫌惡的從我身邊走過，嘴裡還不忘貶低。
　　我欲哭無淚。
　　明明是我發現了重傷的瑤池，明明我從小到大都未說過謊，明明我對瑤池坦誠相待。
　　可為何兄長一句我搶了他的功勞。
　　瑤池和父親就相信了？
　　歷經十世，我都沒能想明白。
　　許久後。
　　我終於恢復一絲力氣，艱難地起身，迎著凌冽的寒風往前走了幾步，又支撐不住，即將跌倒時，忽地被人扶住。
　　轉頭一看，是名身穿綠羅裙的女子，瑤池的師妹清月。
　　“我不過閉關三百載，你怎成這般模樣了？”
　　清月不解的發問，一對眸中夾帶著疼惜。
　　頭一次，有人關心我。
　　換做曾經，我肯定倒出全部苦水，因為我太想要有個人能傾聽我一切冤屈。
　　而今，我只能苦笑道：“犯了大罪，被罰十世輪迴。”
　　畢竟，人都會變的。
　　無論父親，又或兄長瑤池，皆是如此。
　　所以我再相信任何人，害怕傳出去，又遭報復折磨。
　　“嗯？何種大錯？我在仙界許久，從未見過有人受罰十世輪迴，連神魂都瀕臨消散。”
　　清月微微皺起眉頭，很想窺探全貌。
　　我不敢多言，低頭沉默。
　　“罷了，先送你回去吧。”
　　清月嘆一口氣，往我嘴裡塞了一顆丹藥，隨即抱起我，御風而行。
　　溫暖軟柔的懷抱，令我一時怔神，臉頰微微發燙。
　　“清月。”
　　“放我下來吧，這樣只會連累你。”
　　我勸道。
　　這次清月沉默不言。
　　我張著嘴，不知該說些什麼，但服用彈藥之後，明顯感覺神魂穩固許多，身體的痛楚全部消失。
　　到家時。
　　爹孃和兄長正有說有笑的吃飯，府內府外紅緞飄飄，大概兄長和瑤池好事將近。
　　難怪瑤池在大殿那般對我，原來是為了向兄長證明心意。
　　清月抱著我一落地，父親嚇得手裡碗筷掉落，大聲訓斥我道：“陳平安，你好大的膽子，一個罪女竟然要清月仙子抱著你。”
　　“快下來快下來！別髒了清月仙子的衣服。”
　　孃親跟著附和道。
　　兄長雖然沒說話，但眸中閃過一絲妒火和怨氣。
　　可我實在不知兄長為什麼如此恨我。
　　他是爹孃撿的，受盡呵護。
　　我拿他當親兄長對待，隨瑤池赴仙界，也沒把他落下，卻被他背刺陷害。
　　說什麼當年發現瑤池重傷的是他。
　　說什麼瑤池昏迷的前三個月是他貼身照顧，不惜用血當藥引。
　　然而真實情況是，我帶瑤池回家那晚，兄長萬般嫌棄，逼得我把瑤池安置在深山一處破廟中照顧。
　　但兄長那通胡言，瑤池深信不疑，爹孃處處偏袒。
　　“無妨。”
　　清月擺擺手，瞥眼周遭，意味深長地道：“縱然陳平安犯了天大的錯，你們始終是一家人，也不該如此嫌惡。”
　　“仙子，您不知內情，聽我細細道來。”
　　父親急忙把清月拽到一旁，細數我的罪過。
　　我不予反駁。
　　“陳平安，此次回來可要乖乖的，多向你姐討教。”
　　孃親拽著我去後院。
　　我點點頭，都不敢看兄長一眼，生怕她一個不高興，跑瑤池那邊告我一狀。
　　到時免不了又挨一頓鞭刑。
　　房間簡陋，僅有一張床，連桌子都沒有。
　　但相比輪迴的日子，要好太多。
　　墮入畜生道時，哪有資格睡床，擠在豬圈羊圈裡；好不容易轉生成人，卻是個人人嫌棄的殘廢，自小被拋棄，只能睡大街。
　　所以此刻，我很滿足，等孃親一走，就趕緊躺床。
　　我太累了，很快睡著，也像往常一樣陳平安到了兒時種種。
　　無憂無慮。
　　想哭就哭。
　　想鬧就鬧。
　　突然，我被一陣疼痛驚醒，睜眼就看見兄長手持長鞭站在床邊，嘴角掛著玩味笑容。
　　“兄長，我錯了，對不起，我再也不敢跟你搶女帝了。”
　　“你們成親時，我獻上一支舞祝福。”
　　我嚇得從床上滾落，急忙給兄長磕頭。
　　“哼。”
　　兄長冷哼一聲，陰陽怪氣道：“你以為勾搭上了清月，以後就有靠山，可以萬事無憂是麼？我告訴你，這是痴心妄想。”
　　“不把你折磨死，我心難安。”
　　聽到這話，我渾身發抖，直冒冷汗，忍不住抬頭問道：“我都已經這樣了，為什麼還不放過我？”
　　“我怕哪天瑤池與你舊情復燃。”
　　兄長陰狠笑道。
　　話音剛落，一個仙界侍衛震碎房門而來。
　　“奉女帝之命，擒拿罪奴陳平安。”
　　侍衛用捆仙繩將我帶走。
　　兄長笑得春風得意。
　　我知道又是他從中搗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