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男朋友畢業當了兩年海員。
　　因為工作特殊，我倆談起了異地戀。
　　苦苦支撐兩年，終於等到男友轉崗回公司任職。
　　那一天，我起了大早去了機場接人。
　　同樣往那兒一站的，還有男朋友從小一起長大的「女兄弟」，盛裝出席，好生耀眼。
　　好不容易等到人，他卻笑著接過了發小手裡的鮮花。
　　我被晾在一邊，只剩尬笑。
　　直到後來我才發現，他聲稱「信號不好」的日日夜夜，都和發小煲上了「電話粥」。
　　1
　　我怎麼樣也沒想到，這種時候，宋超會接過林佳佳手裡的花。
　　兩人相視一笑，已經勾肩搭背地往前走去，我卻還呆呆地愣在原地。
　　雙手已經做出了擁抱的動作，此刻放也不是，收也不是。
　　宋超回頭，臉上還帶著笑意，「昕昕，你還在那兒愣著幹嘛？」
　　哦，原來看見我了啊。
　　我還以為我是個路人呢。
　　林佳佳還在和側身宋超說著些什麼，她一襲紅裙，耀眼又奪目，兩人站在一起竟說不出的「般配」。
　　敢情是我多餘了。
　　此刻，我腦子裡響起了那句：「我不是來拆散你們的，而是來加入你們的。」驀地就給自己氣笑了。
　　心頭怒氣值節節攀升，但是看到宋超那張許久未見的臉，我又硬生生給忍了下去。
　　「我先去開車，你們慢慢聊。」
　　說罷，我面無表情地轉身，朝著停車場走去。
　　
　　拉開車門坐下，我深吸了一口氣，看著副駕駛上放著的禮物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直接被我甩到了一旁。
　　閉上眼，腦子裡一片煩躁。
　　大學畢業後，宋超當了兩年的海員。
　　因為工作特殊，我倆只能被迫談起了異地戀。
　　好不容易熬過了聚少離多的兩年，宋超終於轉崗能回公司任職。
　　今天正是他回市裡的日子。
　　一大早我就來機場候著了，一想到今後都能好好在一塊了，我就高興得冒粉紅泡泡。
　　當然了，一同前往的，還有宋超那一起長大的「女兄弟」。
　　我本是不介意的，和林佳佳也稱得上是老相識，她和宋超的發小情分我是知道的。也正是因此，我忽略掉了她那精心打扮的一襲紅裙有多麼的耀眼奪目。
　　我滿心滿意都想著等見到宋超時是如何浪漫的情形，卻不想他們倆會給我如此大的「驚喜」。
　　回想起剛才的情形，宋超眼裡的驚喜神色是藏不住的。
　　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他們才是闊別已久的小情侶。
　　想到這，我煩躁得不行，正降下車窗透透氣，宋超和林佳佳就已經走到了跟前。
　　兩人拉開車門，一起落座後排。
　　我忍不住了，終於不鹹不淡地來了一句：「原來今兒個我是專職司機的角色啊！」
　　這一次，宋超終於捕捉到了我不對勁的情緒，笑呵呵地就要轉移到副駕駛。
　　沒承想，林佳佳卻直接給了他一個爆栗：「不夠意思了啊，哥們兒。說好了咱哥倆好好嘮嘮呢！」
　　她又伸頭到了我旁邊，嘿嘿一笑：「昕昕啊，你是一點不給我這條單身狗留活路唄。我昕姐，又不差這一會，等我溜了你們再秀恩愛嘛～」
　　她這話說的，我要是說不行，倒顯得我尖酸刻薄了。
　　林佳佳這話一齣口，我又覺得是自己想太多了。
　　再說她也確實上個月剛回A市，也著實挺久沒見宋超了。
　　總不能有了女朋友就沒了朋友。
　　我笑了笑不再說話，專心開車。
　　一路上也確實如我想的那樣，兩人相談甚歡。談天論地，好不暢快。
　　宋超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條縫。即使是匆匆看我兩眼，也是馬上就和林佳佳開啟了下一個話題。
　　2
　　外人說不得，但我心裡不舒坦，這氣總是要出的。
　　於是到了家裡，我沒再給宋超好臉色，甚至話都懶得同他說一句。
　　他似乎卻仍舊沒感受到我的低氣壓，樂呵呵地將林佳佳送的花插到花瓶裡，這才不緊不慢地走到我旁邊。
　　在我第三次推開他的擁抱後，宋超終於皺了皺眉：「幹嘛啊，我這剛回來呢又惹你啦？」
　　我沉默著沒講話，宋超腦子一轉，終於一拍腦袋，「敢情你擱這兒吃醋呢？」
　　我：
　　「昕昕，咱都在一塊好幾年了，你咋還這麼小心眼兒呢？」
　　「佳佳又不是別人，你知道的啊，我要是真和她有點什麼，那還有你什麼事兒？」
　　「就是好兄弟好久沒見了。你知道的，這幾年我都在外頭。咱還能幾個月見一次呢。那像佳佳這樣的朋友，我可是快兩年沒見著了。今天就算不是林佳佳，是別的朋友我也一樣高興啊！」
　　他摸了摸鼻子，繼續道：「再說了，就林佳佳那樣的。我都不把她當個女人看。」
　　真的麼？
　　我回想起林佳佳那一襲紅裙，還有宋超眼中抹不去的驚喜神色，心頭的疑慮更甚。
　　宋超才不等我去細想，猴急地就開始對我上下其手。
　　要不說小別勝新婚呢。
　　在溫柔的親吻中，我也暫時將今天的糟心事兒拋到了腦後。
　　可沒過一會兒，宋超的手機就拼了命地響了起來。
　　這種時候自然是不想被人打擾，只見宋超面有惱色地準備掛斷電話，卻只愣了一下，起身就接了起來。
　　我本以為是什麼要緊事兒，可下一秒只聽見林佳佳的聲音從那頭傳了過來。
　　「宋超，你怎麼跟個小媳婦兒似的回了家就出不來。」
　　「趕緊地啊，哥兒幾個在老地方等你。我，強子、老周、餘哥都在呢。」
　　我笑了，這是還得去趕第二場啊？原來是我礙事兒了。
　　宋超沒吭聲，電話那頭林佳佳又補充道：「昕姐也在邊兒上呢吧？一起唄昕昕，一起聚聚。」
　　「只不過我們都是聊天侃大山，喝酒打遊戲什麼的，你可能不會太喜歡。沒事兒！隨你心情哈。反正你放心，今天純純的兄弟局，絕不會出現一個女人，我一定好好替你看著你家宋超！」
　　倒是將自己擇得乾乾淨淨
　　林佳佳在電話那頭又催了幾聲，這才掛斷了電話。
　　再看宋超，臉上哪還有剛才的幸福神色，此刻正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看著我呢。
　　「昕昕，他們都等我呢。」
　　「要不你和我一塊唄」
　　「滾！」
　　我直接連打帶踹，將宋超攆出了家門。眼不見，心不煩。
　　要說第一次是神經大條，但是現在我已經全然察覺出了不對勁。
　　一股濃濃的茶香縈繞不散。
　　嗯，還是漢子茶。
　　3
　　我躺在床上，任由著思緒飄飛。
　　說起來，我和宋超在一起，還是林佳佳搭的線。
　　大學時我和林佳佳是同一個社團的。
　　林佳佳和宋超相熟，經常來找她一起吃飯。
　　起初，我還真以為這倆人是一對小情侶，直到有一天，宋超憋紅了臉，磕磕巴巴地要走了我的微信號。
　　後面的事情便水到渠成，大學時的戀愛，總是透露著一股純真。
　　宋超會一大早到寢室樓下陪我一塊去上課，也會為我特意去買十幾條街外的糖炒栗子，更會在我特殊時期貼心地照顧。
　　年少時期的感情就是如此地「不值錢」，嚐到了一點工業糖精就以為是真愛降臨。
　　也正是因為愛得熱烈，我和宋超並沒有像其他校園情侶一樣畢業即分手。
　　哪怕宋超畢業當了海員，見面少，通信也不便，也依舊沒影響到我們的感情。
　　海上的通信信號時好時壞，宋超會為了和我打一小會兒電話在甲板上站個整夜。
　　工作性質特殊，一年的假期也就那幾天，可宋超會細細記下我整整一年來大大小小的心願，然後回家就變成了那送禮物的「聖誕老人」。
　　即便是很少見面，但他也盡最大可能在彌補我，儘可能做好一個男朋友的角色。
　　他記得我的一切，小心翼翼地把我放在心底。
　　想到這些，我心頭柔軟的部分又一次被觸動。
　　「好朋友難得一聚。」我又一次這樣安慰著自己。
　　想著想著，便進入了夢鄉。
　　沒承想第二天醒來，宋超還是沒回來。
　　我滿心疑慮拿起手機，竟然連報備的微信也沒有一條。
　　宋超這是玩得連自己姓什麼都快不知道了。
　　我皮笑肉不笑，剛想撥出去的電話，在這一刻停了下來。
　　他都這麼牛了，我怎麼就不能是個有骨氣的。
　　想到這，我反手就打開了朋友圈轉移注意力。
　　可沒承想，這一眼卻給自己氣得不行。
　　林佳佳的發的朋友圈留掛在頭一條。
　　一張簡簡單單的燒烤攤照片，明明四五個人聚餐，入鏡的卻單單隻有她和宋超倆人。
　　林佳佳笑著看向鏡頭，她身側宋超的目光卻是落在了她身上。
　　照片很有氛圍感，文案也不遑多讓：【時光荏苒，身邊人依舊】
　　行了。
　　要是再看不明白，我也就白長這雙眼睛和這個腦子了。
　　這綠茶都快直接潑我臉上了。
　　我微微一笑，在她的評論區留下一句：「配一臉」然後乾淨利落地拉黑。
　　果然沒過幾分鐘，宋超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昕昕你聽我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昨晚喝太多了，直接找了個酒店睡下了，和老周他們一塊兒呢，不信你問問他們。」
　　我氣得笑出了聲：「你是不是要說，林佳佳也和你們住一塊兒了呢？」
　　宋超剛要出聲，我繼續搶在前頭：「哦。這也沒什麼，畢竟她是你們兄弟嘛。」
　　電話那頭難得被嗆聲，沉默了一陣，卻只徒留一句「等我回來再說。」
　　4
　　等也確實是等了，只不過等宋超回來，一起出現在他眼前的，還有他那些破爛行李。
　　忘記說了，這房子是我自己買的。
　　宋超，借住而已。
　　既然這個愛喝漢子茶，那就去外邊喝個夠。
　　不出所料，宋超傻眼了。
　　他們怎麼也不能理解，不就是和兄弟幾個出去玩了一晚嗎，怎麼回來就家都沒了。
　　他急切地想要解釋，我卻並不給他這個機會。
　　用最快的速度將宋超打發走人，屋裡又陷入了平靜。
　　只能說，爽文終究是爽文，大女主也不是人人都能當。
　　我雖然一把送走了宋超，但心裡的痛是怎麼也抹不去的。
　　平心而論，我們倆之間的感情沒有問題，只不過我無法接受這種膈應人的【女兄弟】存在。
　　小痛不斷，大痛要命。
　　也不知道是該生氣還是該欣慰，哪怕是被我直接打包扔了出去，宋超仍舊鍥而不捨地求我原諒。
　　上班他就在樓下守著我，下班他就默默護送我回家。
　　只要能找準機會，他必定是要上前來朝我解釋幾句。但只要看我眉頭一皺，立馬就又灰溜溜地滾去了一邊。
　　相熟的朋友打趣：「人宋超多好啊，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你還真忍心就這麼斷了啊？」
　　我苦笑。
　　問問自己內心，說沒有動搖那是假的。
　　畢竟兩三年的感情，怎麼說斷就能斷了。
　　只是一想到他和林佳佳，我就揉不進眼裡這顆沙子。
　　我嘆了口氣：「再說吧。」
　　感情這東西，最怕的就是不純粹了。
　　我姜昕長這麼大，還真沒見過誰離了男人活不了。
　　事情的轉機出現在之後的幾天。
　　宋超不知道從哪個共同好友的嘴裡撬出了我生病的消息。
　　硬是死皮賴臉地要到家裡來照顧我。
　　其實也沒什麼，不過是吹多了風，感冒了。
　　不過雖說只是感冒，我卻虛弱到了極點，戰鬥力直接減半。
　　看著宋超大咧咧地忙前忙後，我卻只能指著他乾瞪眼。
　　宋超卻忙地腳不沾地，又是熬薑湯，又是和我冷敷的。
　　「你可以不原諒我，但是身體必須照顧好。」
　　「這兩年我已經夠虧欠你的了，總得要彌補一下。」
　　宋超說著話，手裡的動作卻是不停。
　　看著他這副認真的模樣，我恍惚間又回到了大學時。
　　宋超還是同當時那樣細心體貼，彷彿從來都沒變過。
　　我心下軟了半分，態度上還是一貫的冷漠。
　　不過對於宋超而言，這已經是莫大的認同和鼓勵。
　　他更加認真賣力地表現，知道我在意什麼，更是將那天晚上的事情又從頭到尾解釋了一通。
　　「那晚真的是我們一大幫人都在一塊，佳佳把我們幾個大老爺們兒送到酒店就走了。我已經醉得暈頭轉向了，還拜託她給你說一聲來著，她可能給忙忘了。」
　　我但笑不語。
　　見我沒有神情鬆了樣子，他甚至說：「昕昕，我終於明白自己忽略你太多了。」
　　「這樣，我向你保證，以後非必要我都不和林佳佳聯繫，可以嗎？你才是最重要的那個人。」
　　我抬眼仔細端詳了一下宋超，他神情堅定認真。
　　我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
　　我揚了揚下巴：「諾，你那雞湯拿來給我喝喝。」
　　愁苦的心裡再一次泛起了粉紅泡泡，我以為經過這一次，宋超真的能做出改變。
　　只不過，讓我沒想到的是，打臉居然來得如此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