價值1800萬的四幅畫,被人暴力撕毀。
裝在一個黑色塑料袋裡,帶著挑釁意味地丟在顯眼處。
是祁野的人發現,通知了他。
他也不敢耽誤,帶著殘片到了鑑定機構,同時聯繫了相關專家。
如果這些畫都是真的話,看專家還有沒有補救的辦法。
結果,畫是真的。
補救的方法倒是有,但是要修復,付出的代價很大。
而且就算是修復了,價值也大打折扣了。
不管怎麼說,對許聽雨來說,都是個噩耗。
她在看到那堆碎片後,這幾天經歷了情緒上大起大落的身體,終於撐不住。
一句話說不出口,只覺得呼吸不上來了。
最後眼前一黑,她徹底暈了過去。
黑暗中,她看到爸爸慈愛的臉。
“爸爸,我該怎麼辦啊?”
她想撲進爸爸的懷裡,可不管她怎麼努力,都觸碰不到爸爸。
爸爸就那麼看著她,也不說話,慈愛的目光中滿是不捨。
沒一會兒,父親慈愛的臉變成了祁時風那張冰山俊臉。
雕刻般完美的五官,精緻出挑。
只站著,身上那渾然天生的優雅矜貴,便撲面而來。
只是,那雙過分冷冽的眸子,卻把這種優雅襯得近乎冷漠。
“許聽雨,現在這個結果,你滿意嗎?”
“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這就是你強求的下場。”
祁時風之後,便是謝語。
“我早就說過啦,你搶過去的,終究都會還回來的。”
“守著一個從未愛過你的男人,這三年過得開心嗎?”
……
許聽雨再次醒來時,已經躺在了臥室裡。
守在旁邊的張媽看到她醒了,趕緊傾身問她,“少奶奶,你怎麼樣?”
大少爺將二少奶奶抱回來時,她嚇了一跳。
幸好當時夫人已經離開了,不然又是一場“腥風血雨”。
大少爺說,已經帶二少奶奶去過醫院。
醫生說她是勞累過度,憂思過重。
氣血攻心之下,身體再也承受不住。
在醫院裡,她短暫醒來過一次,神志卻有些不清,只喊著要回家。
祁野沒辦法,只能將她送了回來,同時給祁時風打了電話。
祁時風的電話通是通了,可接電話的,卻是謝語。
“大哥,抱歉,時風去洗澡了,你有事的話,我來轉告。”
謝語是見過祁野的,也跟著祁時風叫大哥。
可祁野不喜歡謝語。
他難得冷了聲音,“等他方便,讓他給我回電話。”
隨後不等謝語說什麼,便直接掛斷了電話。
下午三點,除了出軌,他想不出祁時風這個點洗澡的原因。
一刻鐘後,祁時風回了電話過來。
“大哥,你找我。”
謝語在旁邊,祁野沒在電話裡說許聽雨暈倒的事情,只讓他儘快趕回來。
祁時風回來時,許聽雨剛醒來。
張媽來不及出去通報這個消息,外面兩兄弟便吵了起來。
“聽雨是你妻子,你怎麼好對她冷漠至此?”
祁野坐在沙發上,目光中滿是失望。
祁時風先是一愣,隨後似笑非笑,語氣玩味,“大哥,你心疼她,當初怎麼不娶她?”
這句話說得太惡劣了。
不僅是剛走出房門的許聽雨,聽得再度眼前發黑。
連一向好脾氣的祁野,也被氣得失了風度。
“大家都說你結婚後收了性子,是成熟穩重的祁總了。”
“可現在來看,你只是將所有的頑劣都留給了聽雨。”
“她成了你情緒的宣洩口,在你心裡,她不是妻子,甚至連個人都不是,對不對?”
祁野從未對這個弟弟這樣嚴厲過。
祁時風卻絲毫不在意。
面對哥哥的揣測,他也不否認,只是慢條斯理地在他對面坐下。
還能姿態閒散地蹺起二郎腿。
可越是看著漫不經心,就越顯得他那雙黑眸冷倦,晦明難辨。
“她跟你告狀了?”
“哥你剛回來三天不到吧,老宅還沒回吧。”
“倒是來我這裡,給弟媳打抱不平?”
語氣冷淡又帶著諷刺。
偏偏臉上還是那副冷酷無情,置身事外的樣子。
“祁時風!”祁野皺起眉,“當年的事情,根本不怪聽雨,你這樣報復她,你會後悔的。”
祁時風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嘴角嘲弄地勾起弧度。
可黑眸斂低,笑意不達眼底。
自打他接手家族集團,外界就傳他手段冷血無情,是祁家最冷心冷面的一任家主。
此刻,明明坐著,端得是漫不經心的態度。
卻能用兩句話,讓周遭的空氣都冷凝住。
“後悔?”
“我最後悔的事情,就是當年,無條件地信任了哥。”
許聽雨不知道這兄弟二人之間有什麼齟齬,站著沒有出去。
但祁時風發現了她的身影,冷哼了一聲,沒再說話。
祁野也順著他的目光,看到了許聽雨站在樓梯上,也瞬間收斂了所有的情緒。
“聽雨,你醒了,還有哪裡不舒服?”
祁野換上了溫和的笑臉。
許聽雨搖搖頭,有幾分抱歉,“大哥,我可不可以,跟祁時風單獨聊聊?”
她有很多話要問祁時風。
祁野眼底閃過擔憂,又很快便恢復正常。
“好,你們聊,要是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隨時給我電話。”
他囑咐完許聽雨,轉身往外走時,給了祁時風一個警告的眼神。
那意思很明顯。
許聽雨現在在病中,作為丈夫,他無論如何都不該再繼續刺激她。
祁時風沒有任何回應。
他坐在沙發上,月光從落地窗照進來,在他身上折射出斑駁光影。
半明半暗,亦正亦邪。
等客廳裡只剩下了祁時風和許聽雨後。
她率先開口,“祁時風,我父親去世,許家破產,這件事,你知不知道?”
他們一站一坐,隔了幾步遠,他身上清冽的雪松冷香侵佔著她周遭的空氣。
壓得她臉色煞白,身體隱約發抖。
祁時風見她終於肯提這件事了,冷笑了一聲,可眸中依舊平靜無波。
彷彿剛剛看到她跟祁野說話時,那一閃而過的一池闇火皆是錯覺。
“登了京都晚報首條的新聞,我再遲鈍,也知道了。”
他其實是出差回來後,才知道的。
那時候,許建民已經下葬。
從頭到尾,許聽雨甚至沒想過要告訴他這個女婿一聲。
“那我問你,我父親是否跟你借過錢?”
她紅了眼眶,表情卻冷靜了下來。
祁時風看到她這樣,感受著兩人之間的暗潮洶湧,莫名有幾分煩躁。
可他不動聲色,只幽幽問她。
“借過……許聽雨,你這是做什麼?是想將你許家破產怪罪到我頭上?”
她這副咄咄逼人的語氣,是在質問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