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鸢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怒火吓了一跳,只觉得胳膊被捏得生疼,差些骂出国粹来。
但她也明白自己如今的处境,此刻不是吵架的时候。
治好沈廷,救出父母,她才有机会从丫鬟做回医馆的大小姐!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按上沈廷的脉,仔细观察他的情况。
“怎么样?”白术见她只把脉却没有其他动作,有些心焦。
“他这样硬抗是受不住的,得马上安排药浴!”林鸢也被沈廷的情况吓到了。
第一次毒发便如此猛烈,若是不及时压制,真的会出人命!
“需要什么药,我立刻派人去取!”临安站在两人身后急得直跺脚。
林鸢一口气报出了一连串药材的名字。
临安听后,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这些药材,府中只有一半,如百年灵芝、千年人参……恐怕只有宫中才有!”
如今已是深夜,宫门早已落锁,就算他们能立刻入宫求太子赐药,眼下也来不及了。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白术看着沈廷痛苦的模样,恨不得以身代之。
林鸢脑海中突然闪过另一种药浴配方:“还有一种,虽不及百花玉露汤那种功效,但与金针渡穴结合后,能暂时压制毒性。”
“写!”白术立刻拿来笔墨,递到她跟前。
林鸢接过,迅速写下药方。
……
房间里,氤氲的水汽弥漫,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药香。
沈廷赤裸着上半身,浸泡在乌黑的药浴中,眉头紧锁,俊美无俦的脸上满是痛苦之色。
林鸢神色专注,纤细的手指稳稳地捻着金针,逐一刺入沈廷胸前、头顶几处大穴。
白术在一旁,手按在刀柄上,紧张地盯着她的每一个动作,若是她有半分行差踏错,便打算当场拔刀砍杀。
直到沈廷肩膀处紫色的血液渐渐凝固,脸上痛苦的神情也较方才缓和许多。
白术这才松了一口气,将按在刀柄上的手放下。
待林鸢将沈廷胸口的金针拔出后,他连忙上前询问:“如何?”
“毒性暂时压制住了,但若想要彻底根除,还得寻到那几种药材。”林鸢一边说,着一边将金针放入清水盆中。
她的目光掠过沈廷赤裸的胸膛,不禁暗自感叹:
不愧是小说里世家贵女们又爱又恨的指挥使,沈廷这身材是真没得说!
宽肩窄腰,肌肉线条流畅有力。
她施针时忍不住偷偷感受了一下,紧实劲瘦,手感极佳!
可惜上面几道狰狞的疤痕破坏了些许美感。
若不是时机不对,她还真想上手多流连一会儿!
可惜经历了逃出清风庵与相国寺刺杀风云,再加上身后还有个随时可能拔刀的忠犬侍卫……
心累……
她现在只想赶紧找个地方好好地睡上一觉。
她收好金针,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却被白术挡住了去路。
“你……想干嘛?”
林鸢抱紧了装有金针的小包,紧张兮兮地望着白术。
见他步步逼近,不由害怕地后退了一步。
然而白术只是掠过她,扶起了浴桶中的沈廷。
林鸢暗自松了一口气,正欲离开,耳后却传来白术的命令声:“大人醒来之前,不准走。”
她背对白术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心底忍不住骂出那个字——
靠!
……
次日清晨,沈廷缓缓睁开双眼,只觉浑身舒爽,再没有昨夜毒发时的万虫噬骨之痛。
他环顾四周,却发现林鸢竟趴在他的床边睡着了。
她身上仍穿着昨晚那件脏污的衣服,头发有些凌乱,整个人显得十分狼狈不堪。
沈廷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冷声问道:“谁允许你进来的?”
“来人,将人捆了扔出去!”
“啊?”林鸢被这声音吵醒,双眼迷蒙还没有回过神来。
守在屏风外的临安听到里头的动静,顿时欣喜万分,急忙走了进来:“爷,您总算醒了!”
见沈廷眉间带着几分愠色,慌忙解释:“昨夜您毒发,真的吓着小的与白侍卫了!”
“白侍卫便找了林姑娘为您调药浴,施金针,这才缓了毒性。”
沈廷的脸色这才稍稍缓和。
“你醒啦,还疼吗?”林鸢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随口问道。
沈廷愣了一下,心中有一股子悲伤掠过。
自那人走后,再也无人问过他一句“还疼吗”。
仿佛做为沈家长子,他天生就应该不痛、不苦、不悲、不喜、不怒。
临安站在角落,听到林鸢的问话低下了头,嘴角微微上移。
“无妨。”沈廷淡淡应了一句,语气中听不出情绪。
“那行,你好好休息,我撤了。”林鸢也没有多想,撑着床站起身后便离开了房间。
沈廷看着林鸢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爷,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洗漱传膳?”临安见他脸色好转,轻声问。
“恩。”沈廷点了点头,“再让人进来收拾一下。”
临安应声而去,不久便有几个仆人端着水盆和床褥走了进来。
直到仆人将林鸢碰过的床被都换掉,又用清水将房间里里外外擦拭了一遍,沈廷脸上的愠色才慢慢消了下去。
林鸢走出沈廷房间,随手拦了一位侍女:“这位姐姐,请问陈嬷嬷住在哪里?”
那侍女见她生得貌美,又从沈廷的房间里出来,眼中透出一丝困惑,却也没有多嘴:
“姑娘是新来的吧,陈嬷嬷住在西院,我带您过去。”
“那就谢谢姐姐了。”林鸢掩着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跟在侍女的身后离开。
此时的红袖与添香正坐在房间里,嗑着瓜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你说,那林鸢昨晚到底是被叫去做什么了?”红袖率先开了口,满是好奇。
“谁知道呢!”添香不以为然地娇声回道,“爷一向不近女色……”
“这可说不准,毕竟她可是被爷亲自带回来的。”红袖不信。
两人正说着,忽然看到一名侍女领着林鸢走进了院子,还给她指了她们的房间所在。
“茶茶?”红袖认出了侍女,眉头皱起,“她什么来头,竟让茶茶亲自送她回来?!”
“啧!”添香咬了咬下唇,不满地将手中的瓜子壳恶狠狠地掷到了地上。
“妹妹回来了呀!”看到林鸢走进房门,红袖立刻换上了笑脸,热情地迎上前,“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