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因為鞋底的泥啊,小劉頓時喪氣的如同被針戳破的氣球:“哦,你說這個泥啊,我們科長剛從他家陪嫂子吃完飯回來,泥是在來鋼廠的路上粘上的。不過我跟你說,張幹事,我們科長可真是個好男人,經常回家陪嫂子吃飯。”
張日均聞言頓了一下,然後重新戴上笑臉面具:“原來如此啊,是我想錯了。”
那股怪異的感覺又來了,周陸錚暗暗觀察了一眼張日均的手,骨節分明,細膩羸弱,只有中指因為長時間握筆,帶著一層厚厚的繭。
沒有一絲訓練過的痕跡。
按下思慮,周陸錚故意呵斥了小劉一聲:“小劉,現在是工作時間,你去叫三個人過來,把張幹事的大字報貼一下,別耽誤張幹事的正事兒。”
小劉條件反射的站直身體:“是,科長,我馬上找人。”
小劉帶著大字報離開後,張日均也跟著告辭了,周陸錚看著他跟小劉一路熱聊的樣子若有所思。
最近幾天,宣傳科的李愛黨黴運纏身,先是下班回家的路上騎自行車摔了一跤,把自行車的龍頭摔壞,然後被迫走路下班,結果遇到小偷把他口袋裡剛發的49塊錢工資偷走,要不是一名叫劉建軍的同志幫他追回來,他這個年都沒法過了。
後面幾天李愛黨又遇到幾次劉建軍,趁著下班時間他把劉建軍請進國營飯店,感謝他幫他追回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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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蔽衚衕聯絡點
劉建軍帶著滿身酒氣回來,剛一進門就被陳天賜,鄧佑軍,王有跟和劉治國拉住:“怎麼樣,打探清楚了嗎?”
劉建軍神色恢復清明,彷彿剛才那個醉的歪歪扭扭的人不是他一樣:“進去再說。”
走進屋內,周陸錚已經等候已久了:“都打探到了什麼?”
劉建軍面色沉穩:“張日均,黑省人,戰爭期間跟他母親流落到本地,新華國成立後定居下來,是個遺腹子,母子二人均無任何親人。”
聽到這跟鋼廠檔案室記錄的如出一轍的信息,周陸錚指尖輕點桌面,發出沉悶緩慢的“咚咚”聲:“不對勁。”
“隊長,哪裡不對勁,建軍打聽的跟張日均檔案上記錄的差不多啊。”鄧佑軍疑惑的問。
周陸錚:“就是差不多才不對勁。”
劉建軍:“隊長,你覺得哪裡有問題。”
周陸錚神情嚴肅:“遺腹子不對勁。”
鄧佑軍不解,急的抓耳撓腮:“隊長,你就別賣關子了,快跟我們說說遺腹子到底哪裡不對勁。”
陳天賜一開始並不覺得哪裡不對勁,聽了周陸錚的話才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張日均的遺腹子身份可以記錄在檔案上,但是正常人誰會主動跟別人說自己是遺腹子,尤其是跟同事提,這不是妥妥的將自己處在了劣勢地位嗎?除非……….”
“除非他想示弱,給人留下軟弱可欺的形象。”周陸錚接過陳天賜的話茬,眼底閃著意味不明的光。
劉治國炸了:“他孃的,原來是這個狗崽子,等著,我馬上去把他抓回來。”
陳天賜按住他:“治國,冷靜,現在還只是猜測,沒有直接證據,再說就算他真的有問題,我們現在也不能確定他是那個幕後主使還是像那三人一樣,只是個小嘍囉,你這樣貿然上去,只會打草驚蛇。”
劉治國氣悶,真他孃的操蛋:“那現在該怎麼辦?”
周陸錚居高臨下的睨他一眼:“治國,衝動,易怒,急躁是軍人大忌。”
劉治國瞬間冷靜下來,其他幾人也被這股不怒自威的氣勢壓迫的不敢說話。
周陸錚見敲打的目的達成,沉聲發佈接下來的任務:“陳天賜和王有根盯著張日均,其他人繼續調查那三人的社會關係,尤其查一查他們跟張日均是不是有過交集。”
被安排的五人滿臉肅穆,向周陸錚行了一個莊嚴整齊的軍禮:“是,隊長,保證完成任務。”
離開聯絡點,周陸錚冒著寒風,披星戴月的往家屬院趕去。
甫一進門,耳邊就傳來一聲嬌俏的埋怨:“周陸錚同志,你看看現在幾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