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煙心疼地看著陳長生。
陳長生每次來找他們的時候，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傷痕。
面對擔心的詢問，陳長生說這是修煉不小心弄傷的。
其實，都是被他的家人，同宗弟子打傷的。
陳長生在天靈宗活得不如一條狗，隨意使喚，欺凌，稍有不順心就被當做出氣筒，暴揍一頓。
“都過去了。”
陳長生早已放下。
往後若陳家人再想來找陳長生麻煩。
決不輕饒！
柳如煙輕咬薄唇，眸光搖曳。
終於下定決心開口。
“長生，要不你跟我們一起去逍遙宗吧？”
“文慶說那兒果真自由，沒有歧視，約束，可以隨心所欲修煉自己想要的功法。”
“這樣我們三個人就能跟以前那樣在一起了！”
“如煙，你跟文慶先去。”
“我……”
“想暫時一個人遊歷大江南北，看看這個世界。”
“先回去帝城，看看昔日的那些人吧。”
【宗門】二字，真的傷了陳長生太多太多，都留下心理陰影了。
“好。”
柳如煙不再多言。
這時樓下傳來一陣嘈雜聲。
“長生，你在這兒等著，我去看看。”
柳如煙去了兩炷香的時間才回來。
期間陳長生能聽得樓下傳來各種打砸，趕人，辱罵的聲音。
“有人來收保護費？”
“是啊，這是天靈鎮不成文的規矩了。”
柳如煙不願意詳細說。
只是蒼白的臉色，顯示剛才樓下到底發生了多麼恐怖的事情。
陳長生不多問。
隔著窗戶看了一眼樓下。
大搖大擺走出客棧的領頭男人，惹得陳長生幾分冰冷的目光。
二境小圓滿……
呵。
夜幕降臨。
陳昇等人從妓院出來。
個個喝的爛醉如泥，面色潮紅。
“跟著陳昇老大果然是最正確的選擇。”
“是啊，陳昇老大是陳宗主的外親，讓我們在天靈鎮吃香的喝辣的。”
“這人生簡直比做神仙還爽快。”
個個吹捧著陳昇，惹得他自滿不已。
“聽說陳長生這個廢物偷取宗主靈鏡，被宗主發現後斷絕關係，廢掉根基，斬斷手臂，趕下天靈山，生死未卜。”
“哼，他最好是死在天靈山，別出現在天靈鎮，我最近要天天去找他相好的那邊麻煩，讓她客棧徹底開不下去。”
“區區一個任人欺凌，不受寵的廢物，我要讓他死不瞑目！知道自己連累了多少人！”
陳昇狠狠啐了一口。
提及陳長生，滿滿不屑。
一個混跡乞丐堆，靠坑蒙拐騙過日子的廢物……
走了狗屎運，搖身一變成了天靈宗宗主的親生兒子。
到頭來還不是陳昇想騎在頭上拉屎就拉屎？
月明星稀，烏鵲南飛。
有寒風吹起，掀起幾分肅殺。
“老大，好像有點冷啊……”
“我們趕緊回去吧。”
“回你媽個頭，還有下一站呢。”
這時。
陳昇醉眼朦朧地瞧見前方有個人。
直接破口大罵：“哪裡來的不怕死的，敢擋在大爺的路上？”
“殺你之人。”
咻。
一陣風吹過。
人影消失不見。
陳昇站在原地。
先是四肢斷裂。
緊接著是頭顱。
再到後面腸子什麼的都流出來了。
瞳孔之中最後倒映著的……
是昔日那張任由欺凌廢物的臉龐！
陳昇那些小弟也都被廢了雙眼，斷手斷腳……
雖沒有取走性命，但是生不如死。
慘叫聲撕裂整個天靈鎮——
與此同時。
陳泱泱已經找到陳長生所居住的地方。
含香說出那個地方的時候，陳泱泱幾乎不可置信。
她記得天靈宗邊緣這片是沒有房間的。
那邊都是養著雞鴨鵝魚牛。
抵達五境大圓滿才有【辟穀】的概念。
辟穀只是不用吃東西就能維持體力存活。
但美食能帶來的幸福感不言而喻。
養在天靈宗的五禽吸收靈氣，肉質比普通的五禽更加鮮美，可口。
還有專門負責膳食的廚子，經過改良做出來的食物能幫助弟子修煉。
走過豬圈這些，嗅到一股惡臭，陳泱泱跟含香不由得捂住口鼻。
這……
這真的是人能住的地方嗎？
含香起初不敢相信，可是問了無數弟子，確認陳長生是住在這邊。
等陳泱泱跟含香真的找到陳長生昔日居住的地方。
那是一處廢棄的牛棚。
經過陳長生改造，勉強是個遮風擋雨的地方。
僅僅如此。
就連天靈宗最低等的弟子，住的房間都比這個好幾百倍！
“含香，這……這怎麼回事？”
“陳長生為什麼住在這個地方啊！”
陳泱泱有些崩潰。
就算陳長生不可能有陳泱泱他們的待遇，有屬於自己的大殿居住。
至少應該跟其他弟子一樣，住著舒適寬大的單人間才對。
他住的……
竟然是牛棚！
是牛棚啊！
跟畜生住在同一個地方！
天天聞著這樣的臭味，環境髒亂，破敗不堪！
陳長生是她們的親弟弟，是陳天放跟沈雪兒的親生兒子，就算再怎麼不受待見，又怎麼可以住在這個地方？
這一住，就是三年之久……
天知道陳長生這些年到底是怎麼過來的！
“小姐，這……我也不知道啊。”
“再怎麼說宗主他們不可能給陳長生安排這種地方住吧！”
“陳長生……終歸是宗主他們的親生兒子。”
後面含香越說越小聲。
想著宗主他們對陳長生的厭惡程度。
似乎……
並無可能。
“我要去找！是誰跟陳長生安排這個地方住的！”
“再怎麼這也太過分了！簡直不把我們放在眼裡！”
陳長生再怎麼無能，廢物，他身上終歸流著的是陳家的血。
讓陳長生住在這種畜生呆的地方，不是在說他們陳家的兒子就是畜生？
她們辱罵，懲戒陳長生，是為了他好。
而讓陳長生住在這個地方……
非蠢即壞！
陳泱泱的憤怒，在極力掩蓋著一個事實……
陳長生在天靈宗三年，陳泱泱一直都不知道陳長生住的是牛棚！
這是陳泱泱徹頭徹尾的失職！
“小姐，您先冷靜一點……”
“現在天色已晚，大多數人都可能休息了。”
“而且當初陳長生入天靈宗，應該是宗主夫人吩咐人安排陳長生的住所。”
提及沈雪兒，陳泱泱臉色一變，隨後不停搖頭。
“不可能的……孃親再怎麼說都是陳長生的親生母親，怎麼可能讓陳長生住在這種鬼地方？孃親最愛面子了！傳出去還怎麼做人？”
“孃親一定是被人矇騙！是有人瞧不起陳長生，故意落井下石，各種欺凌！讓陳長生住在這個鬼地方！”
“笨蛋陳長生，他怎麼能那麼蠢笨如豬！這種事情怎麼可以不說出來？就這麼忍下去了？他要是告訴我，我定然不會坐視不理的啊！”
陳泱泱是又心疼又生氣。
就算陳泱泱往陳長生身上刻字，拿銀針扎指甲縫，打斷他手腳，都是為了教他改邪歸正，做一個真正的天靈宗少爺！是為了他好！
他怎能受了那麼大的委屈，卻不找陳泱泱做主？這不是顯得陳泱泱這個大姐做的很無能嗎？！
“小姐，我們先看看陳長生的牛……房間有沒有落下什麼東西吧。”
“好。”
陳泱泱深吸了一口氣兒。
推開破舊的木門，並未有預想之中的畜生糞便味道。
陳長生的牛棚談不上乾淨，但也沒有那些亂七八糟，臭烘烘的味道。
牛棚被陳長生改造地勉強像是能住的地方，整齊乾淨，一目瞭然。
“這是……”
陳泱泱的目光瞬間被窗前的一盆綠植吸引，走上前。
綠植在窗前被月光籠罩，渾身散發著一股銀色，溫暖的光輝，聖潔無比，惹人眼球。
含香驚訝地開口：“小姐，這不是您曾經撿來的【月光草】嗎？”
陳泱泱點了點頭。
這月光草極難養活，不只是要按時澆水，施肥，還要經常抓一種名為【熒光蟲】的東西來餵養。
月光草一旦養活，不需要主人再多幹涉，只要放到窗前，夜晚吸收月光之精華，美麗而又生命力極強。
陳泱泱是見過月光草的美麗，一時興起便想養著，月光草自帶靈性，認主兒，又不能將此事交給含香去辦。
哪裡想到澆水施肥這些那麼麻煩，還要抓【熒光蟲】這玩意，就不想養著了。
“兩年前我就想將月光草丟了，恰好陳長生路過，我就使了個壞，讓陳長生幫我養著月光草。”
“如果養好了，我會有獎勵給陳長生，還記得陳長生當時欣喜若狂，立馬答應下來。”
“我想著這小子真笨，連月光草認主的道理都不懂，就算陳長生定時給月光草澆水，施肥，餵養熒光蟲，他百分之百養不活月光草。”
“當時月光草已經被我養的奄奄一息……哪裡想到陳長生真的做到了，他將月光草養活了，而我欠他的承諾還沒有兌現，他就離開天靈宗。”
陳泱泱的眼神閃過幾分哀傷。
能想到陳長生到底對養育月光草有多盡心盡力。
才能讓月光草成功存活，改認陳長生為主人。
不說澆水，施肥，光是【熒光蟲】這一項，陳長生都不知道花了多少力氣，那是在丑時出沒，跟螢火蟲很像，卻是截然不同的存在。
太容易弄混，每天月光草吃的量還很大。
短期還好，長期養育下，太累了。
“小姐……”
“陳長生好像沒帶走什麼東西。”
天靈宗弟子服，陳長生疊的整整齊齊放在一邊。
一共三套。
上面很多補丁，都是破了又縫，縫了又破。
一本天靈宗弟子手冊。
沒了。
“難怪我偶然見到陳長生，他穿的都是弟子服，沒有私服，弟子服都破舊不堪，他也不捨得換，都是自己默默縫好打上補丁。”
“這個陳長生也真是的，宗主給的生活費一定是被他拿去山下跟那些酒肉朋友，不三不四的混混鬼混完了，連買私服的錢都沒有了。”
含香忍不住吐槽道。
宗門時而有任務，參與的弟子都有獎勵。
陳長生是一境大圓滿，能參與的任務屈指可數。
不過能進天靈宗的大多都是有權有勢的世家，家族每個月都會定時寄過來生活費，吃喝不愁。
天靈宗更是玄天大陸數一數二的大宗門，每年能拿到的補貼是一個驚人數字。
更別提天靈宗周邊有十幾條靈脈……這些都是香餑餑！
凡間大多消費的是銀子，而宗門用的是靈石。
一靈石都抵得上一百兩銀子了！
按照陳泱泱的標準，每月是一千靈石。
陳長生再不濟，一百靈石總有吧？
對於凡人來說都是天文數字了！
總不可能陳天放沒有給過陳長生生活費吧？
陳泱泱亦是搖了搖頭。
她知道陳長生時而有去距離天靈宗不遠處的天靈鎮，找他那些不三不四的朋友混吃混喝。
真沒想到陳長生竟然將父親給的生活費揮霍一空，到頭來住的這麼個地方，房間裡連點裝飾品都沒有……
可悲又可憐。
方才對陳長生生起的憐憫之意，此刻化為烏有。
這個小崽種，被她們如此嚴厲管教，懲戒，還活成這樣。
若是陳泱泱不狠狠教訓陳長生，怕不是要反了天了！
她這個大姐沒有做錯，還是盡責的。
這時。
陳泱泱發現桌子有一處暗格。
下意識地打開。